杜缙云哭过一阵,这才激动地与女船工道:“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再也不回岭南了。”
女船工看她可怜,问道:“姑娘,那你家在哪里?”
“我……”杜缙云摇摇头,凄凉地回道:“我没有家了,哪儿都不是我的家。”
女船工脸上又是一阵同情,看来这姑娘的遭遇不一般啊,然后说道:“那你就留在船上吧,看哪个小伙子顺眼就嫁了,以后不就有家了吗?”
否则一个无依无靠的漂亮姑娘,在这个世道可不太好过。
若是以往,杜缙云闻言定然嗤之以鼻,自己怎么可能嫁给船员,可是死过一回以后,她已经生不出那种心比天高的傲慢心。
“比如救你上船的阿耀就很不错,年轻周正,踏实稳重,很有一把子力气,你跟了他,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女船工见杜缙云不反对,便说。
杜缙云眼下还不舒服,蔫蔫地笑道:“多谢大娘劳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也好,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大娘心中暗暗寻思,这个姑娘很不一般呢,一看就不是小地方养出来的模样与谈吐。
另一边,秦氏等人眼睁睁看着杜缙云逃脱,貌似还被商船救了,心里怄气不已。
然后就是犯愁,那个贱蹄子逃了,届时如何与谢淮安交代?
更重要的是,没了杜缙云做敲门砖,谢淮安还能如愿地进水师吗?
杜缙云跑了这件事,谢淮安当天就知道了,因为水师要登船了,他准备再次动手。
谁知回家一看,他让母亲小心盯的杜缙云已经跑了。
“安儿,这事也不能全怪娘。”秦氏说道:“杜缙云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当初滑胎的真相,早就恨上你了,只不过今天才找到机会逃走而已!”
“她知道?”谢淮安惊讶不已。
“没错。”秦氏咬牙切齿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告诉她的,否则她应该也不会说风就是雨。”
“或许是府里的人早就说漏了嘴。”谢淮安脸色阴沉,心情十分糟糕地说了一句。
但如果真是那样,杜缙云也够能忍的,竟然一直都没有声张。
看来还是他太小看杜缙云了。
“安儿,那现在如何是好,你还能进水师吗?”秦氏很心虚,虽然不全是她的错,但也怪她说漏了嘴,才叫杜缙云跑得这么快。
“……”谢淮安看了秦氏一眼,不想说什么,面沉如水地转身走了。
现在他终于看清了,从前谢韫之看他,就如同他眼下看自己的母亲一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氏:“……”
坏了儿子的好事,心里也是难受的慌,可是谢淮安又没有提前与她通气,她怎么知道?
“老爷。”秦氏难受便去找丈夫说理:“安儿给我脸色看,这回是恨上我了,可我也不想这样的呀,我又不是有意的。”
谢明宗扭头就走开了,根本不理秦氏。
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他早就休了这个越老越糊涂的蠢货。
秦氏见儿子不理自己,丈夫也不理自己,虽知道自己有错,但还是受不了这份委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泣:“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要跟着你们一起流放……”
嚎到这里忽然想起,真阳郡主那桩婚事是自己同意的,说起来丈夫才是一直反对的那个人。
秦氏的表情顿时五颜六色,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嚎了,因为生怕丈夫倒回来踹她两脚。
原来都是自己做的孽啊,秦氏咬着嘴唇默默地哭泣,一种前所未有的伤心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