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天似乎是她的灾难日,她希望什么,什么就会落空。
“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再睡。”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辜徐行头也没抬。
“哦。”宁以沫低声应道,走到桌子前。
桌上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汁水,里面放着两颗荷包蛋,上面还飘着几个红枣。
宁以沫红着脸,端起那碗汤,抿了一小口,甜的,是红糖水。
慢吞吞吃完那碗东西,宁以沫觉得身体热乎了起来,尤其是胃里、小肚子里,暖和得格外舒服。
她瞥了辜徐行好几眼,他都是一副认真看书,完全无视她的样子。
把碗送去厨房后,她挪到客厅里:“哥哥,我去睡了。晚安。”
“嗯。”他低低应了声,将手里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宁以沫推开房门,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转身锁门,开灯。
灯亮起来时,她一眼就看见书桌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黑色塑料袋和一本书。
她疑惑地上前,打开黑色塑料袋一看,见是一包卫生巾,忙将袋子合上,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跳起来。
她拿起桌上的那本书一看,几个硕大的字闯进眼帘——青春期生理卫生。
她赶忙丢掉那本书,抱着那包卫生巾,一头钻进被子里,紧缩成一团:她又一次希望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那年寒假,宁以沫过得并不快乐。
因为长期失眠的缘故,宁以沫在期考中发挥失误,从班级第一掉出了前五,这在宁以沫他们班上,着实是个爆炸性新闻。反倒是宁以沫自己,在拿到成绩单后,一脸淡然。
大雪封城的季节,外面冷得无处可逃,学校又不能去,宁以沫只能整日窝在卧室里看书学习。
随着年关逼近,宁以沫越觉凄惶。她不知道在别人家过春节是什么感觉,她要怎么表现,才能让别人觉察不出异样,她又要怎样,才能打压掉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凄凉感。
即便心事重重,她却也从未再流过泪。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要逆来顺受,绝不可做林妹妹。然而她控制得住自己的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失眠症。
腊月二十五那天,宁以沫正精神恍惚地背着英语课文,保姆王嫂敲门说是有人来找。她按压着心头好奇,跟王嫂下了楼,发现上门的竟是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来人程式化地问了她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便将存有她生活补助的折子交给了她。
宁以沫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是默默接过了那个折子。
是夜,宁以沫又是彻夜未眠。
次日天刚拂晓,她便起身换衣,穿戴整齐地出了门。
等宁以沫坐公交车赶到第二人民医院时,天已大亮。
宁以沫站在医院大厅里,也不知道失眠到底该看什么科。一番咨询下,工作人员建议她看看内科。见她一个小女孩子自己来看病,那工作人员也动了恻隐之心,又补了一句:“你先买个病历本,挂上号,问问专家。别急着乱买药,这种病最好还是去专业的精神心理科看看。我们医院虽然好,但是重点科室是肿瘤和骨科。听明白了不?”
冷不丁地听到“肿瘤”二字,宁以沫的心猛跳了几下。她道了谢,精神恍惚地去排队挂号,最后用一块钱买了本病历册。
宁以沫从未想过这么轻松就能得到一本病历册,她以前一直以为,非要看完病之后,医生才会给病人写一本病历册,她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病历册的蓝色封皮,目光扫过“第二人民医院(肿瘤医院)”几个字时,她一下子怔住了。
她捏着那本册子,快步跑到刚才的咨询处,惊恐地问:“叔叔,为什么是肿瘤医院,以前没有这四个字啊!”
那个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医院的重点科室是肿瘤,说白了,来这里看病的,主要还是看肿瘤的。我们医院年后就要正式更名为肿瘤医院了。”
宁以沫“哦”了一声,发迹间沁出些冷汗:“请问,你们医院有个叫唐易德的医生吗?”
“有啊,他是我们从上海请来的肺癌专家……小姑娘,你怎么了?”
宁以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梦呓般说:“请问,唐医生的办公室在几楼?”
“在三楼。小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了。”
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