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颜捂着面庞的手垂落成拳,沉默迈步前行。
顶着众人的目光,她随着镇国公一起进了主营帐。
随着那厚重的帐帘起了又落,镇国公才收起了刚刚的冷毅之色,看着白朝颜红肿的面庞,轻声询问道,“可疼?”
白朝颜摇了摇头,紧紧盯着那圣旨,“阿父,不能回去。”
镇国公看着她那执拗的模样,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才拉着白朝颜坐在了椅子上。
向来威严的语气之中,难得的多了一丝哄溺的柔软,“皇上只赏不罚,分明就是在对白家抛着诱饵,只怕一旦白家男儿踏入上京,皇上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白家男儿束于上京,夺权夺势。”
“阿父明明都知道,为何还……”
还要接下圣旨!
“不接下圣旨,白家又当如何?”镇国公叹了口气。
“大梁铁骑数十万,他们只是阿父的兵,只要阿父一意孤行留守大梁,北齐皇室怎敢强取豪夺!”白朝颜目色渐冷,一个想法萌出心头,“若当真有一日,北齐皇室派兵来打,阿父就算领兵还击也是理所应当。”
镇国公听着这话,眼中一阵愕然。
他一把按住白朝颜消瘦露骨的肩膀,“阿颜,你这是想要让大梁反?!”
“北齐皇室自私无能,皇上昏庸无道,就算大梁反了,也是北齐不仁在先!”
这些年,白家女眷被困上京,与白家男儿两地分隔。
这样的日子与其说是在活着,不如说是苟且偷生更为贴切!
白朝颜的肩膀被按得生生做疼,面对阿父的迫视却毫无半分退缩,“阿父,您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皇上当真有广胸大才,又怎么可能打压大梁数十年之久?!”
为何阿父这些年,从未曾有过一个儿子?
那是因为赵玄英的身体早就已经坏掉了!
上一世,她曾给赵玄英把过平安脉,意外发现赵玄英被下了闭子药。
而出了皇室,谁又能如此忌惮阿父留有子嗣呢?
白朝颜闻了闻凌乱的气息,定定地看着阿父。
她原本以为,只要阿父没有子嗣,只要皇上能活得长久一些,大梁和白家便能平稳过度,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无论是皇上还是三皇子,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
想着上一世,阿父惨死在皇宫之中,她便心如刀绞,痛的浑身发抖。
“阿颜……”
镇国公看着白朝颜眼中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以及那好似深入骨髓的恐惧,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这些年我教你兵法谋略,并非是让你谋反的理由!”
镇国公从不教白朝颜武学,是因为他清楚,早已如惊弓之鸟的皇室,一旦得知白朝颜会武,必会更加视大梁为眼中钉。
但是没人知道,白朝颜的领兵谋略早已造诣超然。
一旦白朝颜定了要反,后果必不堪设想!
白朝颜不明白阿父在退缩什么,“难道阿父宁愿白家被皇室逼上绝路,也不愿为白家谋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镇国公咬了咬牙,眸底一片猩红。
“正是因为顾虑着白家的未来,大梁才不能包藏祸心。”
镇国公按着白朝颜肩膀的手,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口中似有什么跃跃欲试,却到底欲言又止。
“阿颜,我已经有了一个万全之策,足以让皇室对白家放下戒心,你相信阿父,只要阿父见到了皇上,便又把握让皇上改变对白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