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结界之外,眼睁睁看着那名弟子……”
在他身侧,地面上铺着一张染血的白布。
白布一角掀起,露出一截断肢。
“……看着他浑身,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一般,全都掉了下来。”
哗啦啦的雨声蔓延向远方。
冥慧住持放下手中的地形图,朱红色的腾龙空洞的眼睛被烛火反照,漾着令人不安的诡异色泽。
“阿弥陀佛。”冥慧住持轻叹一声,长袖一扫,白布翘起的边缘轻轻落回去。
“即云寺久不过问俗世,不知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竟造次报复。”
他起身步向窗边,地平线处已有金光弥散而来,只是夜色太深太重,沉暗的色泽依旧霸占着苍穹,目之所及,一片苍茫。
冥慧住持望着空濛雨幕。
“万般皆不去,唯有业随身。”
他捻着白玉菩提。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如此滥杀无辜,恐造顺后业,生生世世,穷之无尽也。”
冥慧住持双眸微阖。
“冤孽啊。”
*
温寒烟自空青房中缓步而出,叶含煜一脸菜色,脚步虚浮地跟在她身后。
裴烬倚在门框上,见她出来,懒洋洋站直身,抬了抬眉梢:“如何?”
“睡下了。”
温寒烟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接到叶含煜传讯之时,她和裴烬立即赶回院中,正看见空青神情扭曲地掐着叶含煜的脖颈,后者已是脸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温寒烟上前试图将空青扯开,可他力气出乎她想象的大,比平日里要顽固许多,仿佛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誓要将叶含煜撕成碎片。
她不得已之下,只得一道剑风刺出,生生将空青彻底劈晕过去。
温寒烟很难去想象,若是今天她并未安排叶含煜守在此处,说不定空青当真会冲出院落。
或许他真的会杀人。
到那时候,即云寺近日来频发的怪异之事,便真的再也说不清了。
温寒烟看着叶含煜颈部,青紫的扼痕触目惊心。
她以灵力探入,替他舒缓些许,让他回房休息。
温寒烟重新看向裴烬。
“眼下他看不得你,面对我时,状态也极为怪异。”
裴烬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昆吾刀柄,若有所思。
温寒烟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查探过了,空青身上并无夺舍、亦或是受人迷惑心智的征兆。”
“受人迷惑心智?”裴烬松散转身往外走,顺带扔下一句,“阿烟,你又有没有想过,若是自始至终,他便并非被人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