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寒烟已记不清,在这样长的时间里,她究竟体验了多少次濒死的感觉。
她像是在和阎王赛跑,一是为保自己的命,二是为保她想救之人的命。
她一刻也不敢停,一步也不敢歇。
恭和恭顺愕然看着她。
他们惊讶,一是因为,温寒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式,竟然当真能将他们自濒死之时拖拽出去。
二是因为,这无定轮,也不是头一次有人以神识入内探寻。
可先前无论是何人,凡是体验过一次濒死的绝望,第二次探寻之前,总要休憩良久。
经历的轮回越多,这世间便越长,直到再也不敢入内,亦或是走火入魔无法入内为止。
但眼前的女子却似是不知疼痛,不知恐惧,马不停蹄自一处死路迎向另一处死路,周而复始。
看到最后,恭和恭顺也着实看不下去。
饶他们受她一声“前辈”,这样强大的精神压力却每每让一个晚辈承受,他们算什么前辈?
两人一狠心,咬牙将神识灌入无定轮中,再也不出来了。
三人像是憋着一口气,竟当真一日之内探遍了一千多条因缘,寻到了唯一的那一条路。
温寒烟其实并未伪装。
她真的不恐惧。
濒死的感觉,她并非没有体验过,五百年前以身炼器时,她清醒地感受着那种窒息一般的死寂一点点湮没了她。
眼下仔细想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
因为并非未知,所以没什么可怕。
但经历得太多,她也会累。
裴烬却像是看透了她若无其事沉默之下的疼痛,不偏不倚地抚上她千疮百孔的伤口,轻叹着说她“辛苦”。
不辛苦。
在她看着空青如往日那般鲜活,叶氏姐弟能够望着她笑,司予栀虽不愿多说,眼睛却一直定定盯着她。
当她触碰到裴烬的一瞬间。
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温寒烟支撑着裴烬的重量回到司星宫,已经是翌日。
她本以为会望见空无一人的山门,却没预料到,玉流月竟立在山门前等她。
她面上覆着薄纱,掩住了大半情绪,唯独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望着温寒烟的眼神极为复杂。
“你果然回来了。”
温寒烟眉心微蹙。
一日之前,玉流月分明认定她这一遭有去无回。
今日却为何一反常态,在山门前等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夕之间,出了什么变故?
玉流月视线在温寒烟脸上顿了顿,她看出温寒烟的狐疑,却无意在此刻多做解释,只微微转动瞳眸,看向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