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比温寒烟好过,不知她体内的无妄蛊是如何被催动的,此刻他全身从里到外都是滚烫的,宛若有熔岩在沸腾叫嚣。
救下她,忍耐到现在,简直烧干了他所有的理智。
“只不过一个司珏,便能将你迫害至此。”他牙关里吐出几个字。
事已至此,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一片混沌中说了什么,“我以为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却没想到你的心思全都用在我一人身上。面对司珏,哪怕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却偏要一意孤行、以身犯险,如今还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既然就连你自己都未曾将自己放在心上,本座又为何要帮你?”
甚至连“本座”二字都用上。
裴烬用力闭上眼睛。
本想克制压抑,可方一闭上眼睛,曾经见过的幽谷雪峰便止不住在眼前晃。
他那时没有停下来,没有止步在外,而是顺着本能向内探,向深处闯。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可那些画面却在这种时刻无比鲜活地涌上来。
那双唇素日里色泽清浅,那时却殷红似血,仿佛轻轻一按,便要滴出汁水来。
她想要他怎么做。
一颗明知有毒的糖摆在面前,甜香诱。人,享用还是不享用。
裴烬不想吃,一颗糖而已,他犯不着再次为了这颗糖而丢去半条命。
但是糖不吃就化了。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
桃花蛊药性实在太强,疼痛只不过换来片刻理智,温寒烟很快又陷入灼烧煎熬。
浑浑噩噩之间,她一直感觉裴烬在说话,她什么都快要辨不清了,但还记得身边这个人是裴烬,她强迫自己记住,将这两个字深深刻在脑海里。
那道高挑的身影在朦胧的视线中一动不动,几乎要在晦暗之中入定。
温寒烟呼出一口热气,对着那道影子笑了一声:“那你呢。”
她一字一顿问,“你字字句句问的都是我,裴烬,你想不想?”
裴烬喉结滑动,没说话。
他挪开视线,指节用力掐住了墨玉牌。
坚硬冰冷的触感将他狂乱的冲动压抑下去,唤回片刻理智。
然而另一个人却不愿给他退路。
空气中冷不丁传来一声轻笑,温寒烟讥诮道,“是我忘记了,你不行。”
她太难受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下意识用上激将法,目光穿透朦胧的黑暗,直直锁定住裴烬的剪影。
温寒烟:“你舍不得你那点魔气。”
或许是受桃花蛊影响,一些被压抑着,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情绪,竟然再次回到了她身体里。
温寒烟几乎觉得委屈,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为什么裴烬还要那么小气?她又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若她体内无妄蛊将他魔气又吸回来,她改日还给他不好么?
裴烬盯着她,气笑了,辨不清意味重复一遍:“我不行。”
“你不行。”温寒烟也执拗重复了一遍,然后干脆不再看他,咬牙撑着地面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