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尧离开已经七日了,偏远寂静的别院今日突然热闹了起来。
管事毕恭毕敬地引着一群人来到姚蒻住的地方,最近他可是都要吓死了,怎么也想不到这别院竟能出了一代帝王,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如今只能尽力弥补了,希望可以留条狗命在。
姚蒻听见声音,还以为又是管事来献殷勤,正准备开口,没想到却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家人。
姚家来的人真不少,姚父,大哥姚子忍,二哥姚子易,三哥姚子礼,甚至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哥姚子信都来了。
女眷有姚母,大嫂安氏,二嫂苏氏,三嫂乔氏,四哥尚未娶亲。
姚子忍长子姚淮,次子姚泓,姚子易长子姚泽,次子姚润,姚子礼长子姚淞,清一色的男孩,打眼一看,真是枝繁叶茂的一家人。
姚蒻快速走到姚父姚母面前,跪地行了大礼:“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多年未曾承欢膝下,请父亲母亲宽宥。”
管事悄眯眯的后退,没胆子留下,此时不走,留着吃饭啊,他得赶紧准备好今日膳食,务必留个好印象啊。
姚母连忙扶起女儿,眼含热泪:“蒻蒻,我的女儿,母亲终于见到你了。”
两人抱头痛哭,姚父也是眼角湿润,至于几个嫂子,也轻轻擦了擦眼角,在这个时候,无论真心假意,都是要表现一番的,何况妯娌几个并非是拎不清的。
哭了好半晌,还是姚子忍打断了,虽是亲人相见,如此做派,传出去到底不好,姚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
几个孩子留在外面玩耍,众人相携着走进屋内,姚母看见如此简陋的屋子,强忍悲伤,到底没再流出眼泪。
他们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对女儿一向是娇养的,何时睡过如此简陋的地方。
一张有些年岁的床榻,上面挂着泛白的帐子,一张有些破损的书案,上面的笔墨也是普普通通,修补过的八仙桌,几把椅子,便是她女儿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姚母终究是没有忍住,即便她的女儿马上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也并不开心,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的小姑子,便死在了后宫,还没到双十的年纪,便早早香消玉殒,哽咽着开口:“蒻蒻,你可曾后悔吗?”
她很怕自己的女儿也会如此,有相伴多年的情分又如何,向来只闻新人笑,皇帝的后宫哪里是那么好待的。
姚蒻轻轻拭去母亲眼中的泪水,靠在母亲的膝上,轻轻开口:“母亲,女儿信他,女儿不悔,母亲切莫太过伤怀。”
安氏几人相互对视,开口:“父亲母亲,我们去准备些茶水,你们和小妹好好说说话。”几人行了一礼,很有眼色的把空间让了出来。
留下几人闲话家常,这些年虽有书信往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来往并不频繁。
姚蒻率先开口:“父亲母亲一路可还辛苦?”
姚父:“陛下派人来接,来人很是恭敬,一路走的并不快,并不辛苦,我儿不必忧心。”
他的亲外甥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即便待他们亲厚,有些规矩必是要守的。
姚蒻显然也明白这点,并没有纠正,有这样清醒的家人,姚家才能走的更长远。
接下来互相交流了彼此缺失的过往,姚蒻听得很仔细,也细细的说了在别院的生活。
有些事情姚父姚母也是知道的,虽然陛下看似捡漏似的,其中蕴含多少刀光剑影,他们也清楚一二,毕竟姚家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安氏几人估摸着时间,端着茶水走进来,打断了众人的交谈,默契的转移了话题,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作为姚家三子的枕边人,哪里发现不了蛛丝马迹,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安顿好了姚父姚母,妯娌三人便去整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兄妹几人。
兄妹几人坐在外面的石桌上,互相打量着对方,毕竟除了二哥和四哥,真的的好久没见了,依稀可见从前的影子,不觉得尴尬,反而愈发亲切了。
姚子忍刚好而立之年,已经蓄起了胡须,一身青色衣袍,坐在一边,而二哥姚子易虽穿着白色衣衫,整个人却显得浪荡不羁,不像是个会功副的,反而像个游戏花丛的世家公子哥。
三哥姚子礼更加不像个商人,一袭天水碧的长衫,衬的他更是面如冠玉,姚子礼是姚家生的最好看的一个人。
至于四哥姚子信,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手里抱着一把长剑,斜斜地倚靠在柱子旁,浑身一股冷冽肃杀之气,只看向姚蒻的时候,面色稍显柔和了些,他一向是寡言少语的。
姚蒻看着几位兄长,嘴角含笑:“几位哥哥辛苦了,如今大事已成,姚家也该起来了。”家人的支持也是她的底气。
姚家隐忍了这么久,如今也是他们该得到回报的时候了,这些事她从未忘记。
即便是亲人,也不该毫无理由的去索求,总该有所回报才是,何况三位哥哥并非孤家寡人,有妻有子,也是时候该封妻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