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花玉楼里里外外都站满官兵,个个严阵以待,九娘和一众姑娘全都锒铛入狱,连桃绯也不例外。
牢房里空气潮湿,光线昏暗,到处弥漫着一股酸腐恶臭味,地上多处干涸的血迹,斑斑驳驳,刑具在刑房中散乱一地。囚犯们蓬头垢面,毫无生气地蹲坐一处。
只有花玉楼一群姑娘衣着干净,哭哭啼啼个不停,而桃绯坐在几根茅草铺成的地上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都怪那个妤玉,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刺杀国舅爷,可害惨我们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脂粉褪落的姑娘情绪尤为激动。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花玉楼到我手上没有一天安宁过。”九娘唉声叹气,苦瓜样的脸从入狱以来一直没舒展过。
此时牢门大开,阳光从外面射进牢房里,冲击了一些混浊的气息。衙差带着小新和何素轻来到桃绯面前,严厉地叮嘱“聊一会就好了”后就离开了。
小新看见桃绯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忍不住伤心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桃绯赶紧安慰他:“小新,姐姐没事。到底发生什么事?”
“原来花玉楼的妤玉姑娘曾经是辞元城云家三小姐云妤丹,她是为了帮李枫才会刺杀曹国舅的。如今曹国舅把握朝政,和皇家势成水火,看来有谋朝篡位之心。”何素轻向桃绯解释,脸上露出担忧。
桃绯不禁惊讶万分,虽然曾听说过云家三小姐疯癫出走,可没想到就在京城里,自己还能遇得上,这人世间的种种果然还是靠一个缘字来维系。
衙差终于回来催促,何素轻只能匆匆说完最后一句:“放心吧桃绯,我和铁拐李他们会点化曹国舅成仙,救回你们的,一定要耐心等候。”
桃绯心里想着牢房并不可怕,怎么大家都那么担忧?突然眼角瞄见几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迅速蹿来,桃绯忍不住心慌冒汗,一群女人的尖叫声在牢房里此起彼伏。
奢华宏伟的国舅府里,刘将军俯身跪地,小心翼翼地拍着马屁:“恭贺国舅爷终于取得了监国的权利,再过不久,这天子之位便是国舅的囊中之物。”
曹国舅闻言默不作声,唯有眼中的光芒泄露了他的得意之情。
这时一个家奴惊慌来报:“禀告国舅爷,兰妃娘娘驾到。”
刚说完,一个美貌女子身着华丽宫裙,裙摆曳地,头上带着凤凰金钗,雍容华贵,脸上却带着悲愤之色,踏进厅里。
“哥哥,难道你真的要当那不忠不义之人吗?”兰妃质问曹国舅。
曹国舅一脸不悦:“景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哥哥的窃国之心,路人皆知。你不肯交出兵权,又当起了监国国舅,你把君主置于何地,此乃不忠。你觊觎国家大权,不择手段,就是不义。我曹景兰有你这样的哥哥,惭愧蒙羞,从今往后,你我兄妹恩断义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和我夫君共存亡。”兰妃说完便挥袖而去,只给曹国舅一个决绝的背影。
曹国舅气愤难抒,世上谁人不贪图权利,为了权利自己可以六亲不认,绝情绝义,铲除异己,等到自己登到权利最高处,世人都被自己踩在脚下,谁人还能说我曹国舅不忠不义?
曹国舅仰天大笑,突然喉咙腥甜,吐出一口鲜血,顿时震惊当场,立即命人请来御医。
御医细细把脉后,战战兢兢地对着逐渐虚弱的曹国舅说:“国舅爷面色蜡黄,腹胀并隐隐作痛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可没有及时诊治,现体内已出现出血症状,恐怕已经药石无灵。”
曹国舅听后难以置信,把御医的药箱全部扫落在地,御医颤抖着离开,连药箱也不敢捡。
曹国舅口中不停地呕着血,力气仿佛渐渐被抽干,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想着自己戎马半生,一生只为权位名利,众叛亲离,双手染满鲜血,最后竟在床上吐血而亡,无人在意他的生死,恐怕死后也无人为自己安葬。
曹国舅嘲讽一笑,原来一切名利都敌不过生老病死,那自己追逐的一切又算什么,只是一场终究会醒来的梦吗?!意识渐渐模糊,陷入黑暗之中。
当曹国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游在大街上,周围的百姓来来往往,对他视若无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死去,恐怕现在只是一抹游魂野鬼了。
不久后曹国舅因急病而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非但不痛哭流涕,还欣喜若狂,叩谢天地。
“奸臣国舅终于死了,真是报应来了,如果不是他纵容下属,我唯一的老来子,我的根,又怎么会被活活打死。”一名年过半百的老汉声嘶哭怨。
几名百姓也纷纷附和。
“奸臣国舅穷兵黩武,老夫家中几个儿子都被征召入伍,全都战死沙场,他还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大奸臣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个有几分才学的老夫子痛骂。
“没错,奸臣国舅纵容他的表弟强抢民女,我家的闺女就这样被玷污了,投井自尽,报官还要被官欺压,这种禽兽真是死得好。今天我就请大家喝酒,一起庆祝庆祝……”一个卖酒娘数落后便招呼百姓们喝酒。
曹国舅看向这一切痛心疾首,原来自己竟如此可恶。想当初自己年幼时也曾被大官欺压,自己还曾发誓将来一定会做个好官,报效百姓。可是到最后自己被权利所惑,走向一条祸国殃民的路。
他不知不觉走向皇宫,看着熟悉的道路,当初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旁人见到他只有低头和逢迎,如今人们只是无视地穿过他的身体。
曹国舅来到妹妹所在的静兰殿,只见兰妃哭得伤心地烧冥钱,皇上正在旁边安慰:“兰儿,别哭了,当心伤了身子。”
兰妃泣不成声,哽咽着说:“皇上,哥哥对不起你,你还让臣妾祭奠,臣妾实在有愧于你。”
“景休也曾经是朕的好兄弟,如今他已经死了,一坯黄土都将所有恩怨埋葬了。”皇上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