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了,也没问什么,只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到现在还没吃饭,有些饿了,熙熙先陪阿嫂吃顿饭可好。”
这个时候?
郑绥初初愣了一下,哪还有不明白的,遂点点头。
李氏吩咐着石兰传饭。
其实,这顿饭都已经热了好遍了。
姑嫂俩吃完这顿饭,李氏瞧着郑绥是真陪她在吃,自个儿并未吃多少,等饭菜撤了后,李氏遂问起郑绥方才那幅美人图,画的是谁。
郑绥让采茯去百草那儿把那幅画拿过来。
李氏初一见,心中一惊,她虽未见过阿姑(婆婆)其人,却是在大郎郑经那儿见过画轴,这明明就是阿姑的画像,一下子,心中倒不解,世间虽有母女天性之说,但郑绥自小丧母,她和郑绥相处亦有半年多的时候,从未见郑绥口中提过半句阿娘,她可不认为,逝去十年之久的阿姑,能令郑绥有孺慕之思。
今日即非忌日,又非冥生,郑绥怎么会突然画阿姑的画像。
思及此,李氏疑惑的目光望向身侧的郑绥,“这是阿姑的画像,倒是十分的像。”
“阿嫂。”郑绥迅速起身,往李氏跟前一站,“阿嫂不觉得像我吗?”
“像你?”李氏又重新看向那幅,摇了摇头,把郑绥拉到身伸,摸着她头上的发揪,笑道:“人人都说熙熙肖似阿姑,也许再过几年,等我们熙熙及笄后,或许那时,就真看不出区别来了。”
“我画的就是我长大以后的模样。”郑绥靠在李氏怀里,闷声道。
李氏一听愕然,
尔后顿时失笑,“熙熙这是想快些长大。”伸手轻捏了下郑绥的吹弹可破的脸蛋,脸上升起几分玩笑。
谁料,郑绥从李氏怀里探出头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想快些长大。”
李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喊了声熙熙。
又听郑绥说:“我明白,男女有别,书上也曾言: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但我从小和阿兄一起长大,外祖母说,我不会叫阿耶阿娘时,便已知喊阿兄,自小阿兄照顾我,对我很好,我就想着能和阿兄一直这么亲近,永远像小时候那样……”
“可阿兄已经长大了,我也想快些长大,不能再像从前一般……我们都要长大。”
后面的话很低沉,又断继续续,李氏却还是听得清楚,低头瞧着郑绥一颗脑袋已埋在她怀里,怎么扳都不愿意出来,接着胸前传来一阵湿意,李氏心头叹息,遂一只手抱着郑绥的脑袋,一只手轻抚着郑绥的后背,安慰着郑绥。
屋子里偶尔会传来呜泣声,仆从都守在外面未敢进去,连着郑纬来,也请去了书房,没有通报。
过了许久,郑绥从李氏抬起头来,两眼通红,长长如羽扇般的睫毛,湿漉漉的。
李氏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