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趴在墙头,从灰色的砖瓦上探出脑袋。
满墙都是青苔,滑滑腻腻。前几天刚下了雨,路明非不得不手脚并用地吸在墙上,整个人像一只壁虎。
老唐在他脚下弓着腰哎呦哎呦地叫着。路明非踩在他的脊背上,透过内墙的墙眼往里看。
“明明你好了没,你倒是翻过去啊!”老唐仰着头有些不堪重负。
路明非盯着院墙内来往的的家丁,他特意挑的人少的一段儿爬上来的。
老唐的声音有些大,路明非赶紧低头小声叮嘱:“别急别急!你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
“那你下来我踩着你上去!”老唐怒了。
“大哥你二十四我十八,你是怎么有脸说这话的?”
“靠,你还知道我比你大啊!”老唐恨不得直接把背上踩着的路明非直接掀下去,“知道我比你大你还不听我的?非要去抓什么野人?”
“你先提的我顺水推舟喽。”路明非眼睛盯着来往的下人。人终于稀少了,他在老唐背上顿了顿:“用点力老唐,把我送进去!”
弓着身子的老唐咬牙切齿:“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肩膀一耸,这个瘦高的家伙膂力惊人,轻轻松松地把路明非送上了围墙。
路明非趴在围墙上,垂下右臂。
老唐助跑了几步,踩着墙抓住路明非的手。路明非用力,这哥俩就这样潜进这座古代庄园。
“跟上!”落地的路明非举手大嘘,示意老唐跟着他走。
老唐点点头,抱着包跟上路明非的背影。
叶胜抱着棋箱和果盘,懵懵懂懂地坐在临时放置的地桌旁。
看着桌子上兴致勃勃的两人,他一脸懵。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鬼样子的?
桌上的两人正在对弈。施耐德眉头紧锁,举着棋子迟疑不定;轮到公孙述时,这位公孙家主则是大大咧咧地快速落子,看来虐新让这位公孙家主很是受用。
棋盘上,厮杀正难解难分。这副棋子并不是寻常的黑红二色,棋盘的一角,黑炮和白炮正面面相觑,抵胸对撼。
公孙述轻移白子,炮吃掉了炮。叠炮的危险被扼杀在摇篮,这一手轻易地毁掉了施耐德苦心经营的绝杀。
“换棋!换棋!”公孙述乐不可支地拍了拍一旁愣神的肩膀。
叶胜反应过来,赶紧在棋箱里翻找出一枚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炮塞到公孙述空着的手里。公孙述将那枚建功的白炮丢到棋箱里,用叶胜塞过来的这枚棋子替换了它,毫不留恋。
叶胜从跟着棋箱一起被下人送过来的果盘里摸出一枚鲜艳的葡萄,丢入口中,试图用葡萄的甘甜来麻痹自已木然的神经。
这的确不是传统的……不,压根就不是中国象棋的下法!
叶胜这个纯正的中国人很痛苦,他自诩自已是一个任何时候都情绪稳定的人。
可看到公孙述展示出来的象棋玩法他还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妈的吃了兵的马前顶一步干掉了踩马眼的炮,下一合这吃了炮的马公然越过了保护当头兵的马直接干掉了还没升起的象…看着那白黑双拼的马在棋盘上横冲直撞,叶胜简直要坏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闹哪样?
偏偏眼前这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就玩的兴致勃勃。他们丝毫不顾及痛苦的叶胜,只是频繁地叫他换棋,落子权谋中大呼小叫。
又是一波兑子,这俩人秉承着“一切战术换家”的思想,丝毫没有害怕被对方飞龙骑脸的意思;公孙述的炮越过当头兵干掉了施耐德回防的车,漂亮的一手。吃掉了车的炮稳稳地站在九宫,这应该是象的位置;可施耐德的象开局就被公孙述的马兑掉了一个,另一个则是为了保护左侧的车瑟瑟发抖地躲在兵后。
施耐德升士不是不升士也不是……继承了车属性的炮稳稳地绝杀了这位执行部部长。
这一局结束,冯·施耐德败。
“啊,真是场酣畅淋漓的对局啊。”公孙述面露陶醉,他眨了眨眼睛,要施耐德履行之前的诺言:“现在,该听我的了吧?”
施耐德摩挲着手里的棋子,盯着棋盘,沉默着。
叶胜怒视着哈哈大笑的公孙述,心里则是大声怒骂,不知不觉中被路明非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