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市的乐清机场内,路明非拽着大大的行李箱,正艰难地往候机室赶。
路鸣泽真是够快的,昨天晚上下的决定今天八点就要出发飞日本。直到他把机票和叔叔私房钱一起拿给婶婶的时候,这个家庭妇女一边看着机票一边嚷嚷我给你报的那些外国院校怎么办?万一真有一家过了人家来面试你人在日本旅游人家来面试鬼吗?
没办法的路明非只好把自已给那些信丢了的事实告诉婶婶。叫人意外的是婶婶居然没生气,只是连夜给他买了好几身衣服和一个大行李箱,又往里面塞了不少早就兑换好的日元。
“那些钱是你婶婶准备鸣泽明年高考完去日本旅游用的。”小跑过来帮路明非拽箱子的叔叔小声说。“毕竟国际汇率嘛,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既然你先去旅游,就你先用喽。”
路明非看着并排跟他一起哼哧哼哧拽箱子的叔叔,有点感动。于是从那副新腰带下的裤兜里掏出一卷红彤彤的钞票悄悄塞进了叔叔的兜里。
“我交你私房钱的时候留了点儿,这500叔叔你拿着。”他低声说。
这下叔叔也感动了,他对着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咱爷俩的狡猾真是一脉相承,不愧是老路家的种儿!”
他露出裤兜里的“荷花”,像是在炫耀。不大的眼睛对着路明非挤眉弄眼。
老路家都是妻管严吗?还一脉相承…在心里吐槽的路明非通过安检,接过叔叔手里的行李箱。“叔叔婶婶再见。”
“到地方记得回个电话,别嫌国际电话贵!”婶婶显然很是不放心,毕竟在她眼里明非什么时候出过这么远的门!
路明非嗯嗯啊啊地答应,两脚一迈,登上了飞机。
飞机内别有洞天。
这架飞机的内部空间与别的飞机大不相同,没有一排排的座椅,也没有空乘人员。
穿着女仆装的空姐和管家制服的空少谦卑地上前,迅速取走路明非身上的辎重。扒下那身不合身的西装,为他换上柔软的意大利丝绸浴袍。嗅着古朴的线香,他整个人一下子容光焕发起来,在宽大的定制机舱里享受着浴池和红酒。
这简直就是罗马皇帝的浴室。
昂热有私人飞机,路鸣泽也有,甚至比昂热的还要好…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经常使用。
现在都便宜了路明非,他坐在烟雾缭绕的大理石浴缸里小口饮着红酒,伸出浴缸的手臂白皙稚嫩。“那身衣服扔了吧,腰带留下,就挂在衣架上。”
女仆们按他的指示做,而他本人则是看着舱内弧形的穹顶,看着模拟吊灯发出来的昏黄灯光。
这架湾流G550客机在2003年开始建造,2005年建造完成后被送往太平洋的某座小岛上。在那里,工人们像建造鹦鹉螺号一样将订制的舱体装到它的机舱里,也像建造鹦鹉螺号一样,工人们放火烧毁了施工完毕的现场。但他们没有登上客机,而是乘船去了吉隆坡。
路明非取下浴室桌子上的信封,打开赤红的火漆印,取出了信件,署名赫然是“京都国立大学”。
清源濑子,女,20岁。京都国立大学在读学生,家住东京都大田区。
今天她接到一个让她无法想象的电话。
“哈伊,哈伊。”捧着电话的清源濑子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地接受着那边的指示。无他,这通电话居然是京都国立大学校长松本纮打来的。一开始这个长发女孩还在厨房做饭,听到电话铃声本能的就想破口大骂,因为这个号码只有她的闺蜜知道,而假期的她是绝不接电话的。
也幸好她没有骂出来,待那边的校长表明身份,清源濑子的汗都下来了,浸湿了脊背,汗水透过白色的衬衣显露出少女粉红色的内衬。
如果她真的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辱骂了校长,可以预见地,她的前途也将和她的脏话一样黑暗。
“校长,你是说要我去平田机场接一个中国来的新生?”清源濑子皱着眉头耐心询问。
“是的。”
“可是现在并没有开学!还在假期!我需要把他送到学校里吗?”
“照顾学弟是学姐的职责,这次的请求是我个人的,麻烦你好好对待。”松本纮强硬地挂断了电话。
个人的…个人的…
清源濑子眼睛里失去了光。
个人的请求=没有好处还要当苦力做不好还要被记恨。
这个煎着蛋的少女几欲哭出声,很快她就真的哭了——因为煎蛋的油从锅里崩到她的胳膊上,立马红了一大片。她停灶熄火,翻箱倒柜地找烫伤药。
等到她找到烫伤药的时候,煎蛋已经凉了。同时在寻找药品的过程中她的小脚趾还和柜门有过一次亲密接触。现在这个倒霉的女孩坐在餐桌前,用烫伤的手臂扶着碗,睁着微红的眼圈呲牙咧嘴地吃碗里冷掉了的煎蛋。
墙上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清源濑子突然嘿嘿笑了一声。
这一笑吓了她自已一跳,同时也把她弄的哭笑不得——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已该哭还是该笑。
一会儿又要去便利店兼职了。
想到这儿的清源濑子快速咀嚼嘴里的煎蛋,虽然看起来像一只仓鼠,不过她可没有仓鼠那样的好心态,她是真的怕自已迟到。
迟到是真的会扣钱的。
与此同时,一架客机在平流层内安静的行进。三个小时后,它将降落在大田区东岸的平田机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