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禅房本就人迹罕至,被悲伤失意的氛围笼罩着之后更加显得死气沉沉,连天色都十分应景地黑沉了起来。
“娘子。。。安嫔实在欺人太甚。。。不然我们还是去找苏培盛。。。”
似乎是甄嬛身边那个浣碧的声音。
雍正推门的手微微停顿,脚步一转入了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禅房内沉浸在刚刚的冲击之中,是以无人发现窗外有人偷听。
浣碧愤愤不平,槿汐却要理智些,也更悲观,“如今的局面,怕是别无选择。。。”
若是安嫔不知道内情和真相,她们倒是还有一定的选择余地,大不了退而求其次等着苏培盛的消息就是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安嫔知晓一切内情,甚至连菊青都未发现的身孕,也被她寥寥几句话试探得干干净净。
如今若是不遂安嫔的意,焉知她不会将事情抖落出去?
‘甄姐姐,人贵自重。’
轻飘飘一句话如同春风拂面,落在甄嬛身上却好似泰山压顶,直直把她强撑的尊严碾得粉碎几乎成了齑粉,直到此刻也还没能完全回神,但也明白槿汐说的是真的。
“为今之计,只有遂了她的意。。。大不了给她下跪。。。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少跪别人。。。”
话语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脸上的哀戚和悲愤是掩盖不住的。
槿汐忍不住落泪,“娘子受苦了。。。。。。”
一时间小小的禅室内充满了主仆三人细碎的哭声,似乎夹杂着无数的悲伤和沉重,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轻易便被感染。
听了全程的雍正倒没什么感触,大抵是心硬如铁的缘故,他只觉得里面的几人莫名有些矫情。
原先他或许还能欣赏这份宁折不弯的骨气,如今只觉得。。。。。。
可以,但没必要。
求人办事低声下气天经地义,连他这个皇帝都能屈能伸,求上一向看不过眼的十四去了,甄嬛一个废妃,求的人是宫里的主位娘娘,怎么还破天荒地矫情上了?
只是眉头轻轻皱起,随后又缓缓松开。
雍正几乎有九成把握,在自己身体醒过来的会是允礼,得知他与甄嬛上不得台面的私情时无边愤怒,恨不得提剑把二人砍了,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只是自己居然成了允礼,雍正总不能自戕,是以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细细想来忽然觉得这不该存在的私情完全有值得利用之处,帮着十四回京后能钳住前朝,但后宫却有些力所不能及,而历来能够影响皇帝的向来是后宫,所以雍正潜回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着凌云峰。
本打算借甄远道病重的消息引她回皇城,用这一副皮相引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内应,或许还能成为刺向‘皇帝’,给予他致命一击的匕首,存着利用的意思而来,而今却打消了些。
这对奸夫淫妇情深似海,雍正自觉也做不来允礼那副浪荡风流的模样,未曾见面时甄嬛或许会被自己蒙骗,若是等二人见上了面多些相处时机,难保不会发现真相而调转枪头来背叛自己。。。
如今好像有一条摆在眼前的,更保险的路。
视线落到了蜿蜒的曲折的下山路,雍正想起刚刚有一只翩翩绚丽的蝴蝶从这路上飞过,此刻好像残留着让人惊艳的余韵。
安嫔会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吗?
。。。。。。。。。
甘露寺到底不是适宜居住的地方,说是为贵客准备的床榻也不尽如人意,陵容在宫里即便最不受宠的时候也未曾睡过这般硬的床,本来该睡不好,但想着即将见到甄嬛对着自己低声下气地哀求,出乎意料地一夜无梦睡到了天明。
“娘娘,热水奴婢已经打来了,您可要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