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愣愣看着她,林杏琢磨生理现象这个词儿,估计这古董级的太监听不明白,便道:“就是每个女孩长大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们这儿叫什么来着,对,月信,也叫初潮,代表从这一刻起,成为了真正的女人,可以嫁人生子。”
刘玉终于听明白了:“嫁人?生子?”
林杏点点头:“你去帮我打热水来,另外找些纸……”
林杏对于古代女人怎么处理这东西,实在没经验,就只能想到什么用什么了。
好容易处理好,林杏又觉肚子疼的厉害,刘玉又慌了起来,跳下炕就要往外跑,说要去找孙济世,被林杏一把抓住:“你疯了,他来了就麻烦了,再说,你忘了吗,我自己就是大夫,你别担心,发育不良,初潮太晚,肚子疼也属正常状况,你去给我冲点儿姜糖水拿过来,肚子疼是因血行不畅,加快血液循环,会缓解许多。”
刘玉急忙跑了出去,很快就捧了一杯姜糖水进来,小心的吹了吹,递在她手里:“慢点儿喝,看烫了舌头。”
林杏喝了两口,仿佛感觉舒服了一些,看着刘玉紧张不已的脸,忽然发现,其实并不在意他威胁自己的那些话,只要他能一直这么对自己好就行。
林杏也弄不大清楚,自己对刘玉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厌憎到后来的应付,再到如今,竟觉得跟这死太监浪迹天涯相濡以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都有些不想穿回去了。
身体舒服了一些,就困上来,林杏打了个哈气,刘玉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放到一边儿,扶着她躺好,又去给她灌了个汤婆子,让她捂着肚子,拍了拍她:“睡吧,还早呢。”
看着她睡着了,趁着天没亮,把炕边儿刚换下来染了血的被褥都拆了,洗了晾在院子里,收拾好,日头已经老高了。
林杏伺叫刘玉去找成贵告假,从王直死了之后,御药房这个三不管的地儿,就重归了乾清宫管辖,也就是说,林杏的顶头上司又变成了成贵,所以,想告假就得找成贵才行。
刘玉刚进乾清宫,迎头正碰上刘喜儿,刘喜儿如今春风得意,刚伺候万岁爷早膳的时候,瞧着万岁爷脸色不郁,心里还敲鼓呢,生怕自己倒霉,不想,竟鸿运当头,万岁爷虽没怎么用膳,却把自己提拔成了侍膳副总管,虽说有个副字,听着不那么威风,到底也混出头了,这副跟正不就差一步吗,自己精心当差,迈这一步还不容易。
心里正美呢,不想,一眼看见了刘玉,虽说两人都姓刘,可刘喜儿一点儿都不想见刘玉,当初林兴去御药房的时候,就刘玉跟了过去,御前的奴才们私下里都说刘玉有情有义,说看得出来成总管有意提拔刘玉,可人刘玉硬是放着御前的差事不要,念着林总管的举荐之情,跟着去了御药房。
刘玉的有情有义,正衬着自己的无情无义,刘喜儿心里能痛快的了吗,明明之前都是上赶着说话的,如今打了碰头也装看不见,错身走了。
张三看了满眼儿,等他走远了,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不是当初上赶着巴结林哥哥的时候了,那时候,见了谁不屁颠屁颠儿的,这才几天,成精了,看见刘哥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刘哥你别跟这样的小人置气,不值当,对了,我听说林哥哥可厉害了,把二总管王直都给办了,乾清宫都传遍了,说林哥哥如何智斗王直冯国安,哎呦,林哥哥可给咱们当奴才的争脸了,谁说咱们当奴才的就知道伺候人呢,那是没机会,有了机会一样有勇有谋,刘喜儿是听说皇上有意把林哥哥调回御前,心里头不痛快,才故意拿着架子,德行,就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没有林哥哥提携,他如今乾清宫扫院子呢,轮的上他到御前伺候。”
说着,把刘玉拽到一边儿:“我听说昨儿万岁爷去了御药房,不是瞧林哥哥去了吧,林哥哥平常挺聪明,有时就好犯傻,刘哥回去还是多劝劝林哥哥,御药房再好,到底还是御前的差事体面,就凭万岁爷对林哥哥的意思,能吃得了亏吗,今儿早上万岁爷可是提了刘喜当侍膳副总管,虽说是个副的,可林哥哥要是再不回来,这小子没准就成正的了,到时候,御前没了好差事,林哥哥再回过味儿来就晚了。”
见刘玉没什么反应,张三也只能住嘴,帮他进去回话儿。
张三自然不敢擅闯暖阁,拦了奉茶的小太监,让他进去知会成总管一声。
小太监应承着进去,小声跟成贵回了。
成贵刚要出去,就听皇上开口道:“什么事儿?”
成贵只得道:“是张三,说御药房的刘玉来给林公公告假。”
告假?皇上哼了一声:“朕瞧她好得很,告什么假?你把刘玉叫进来,朕倒是想知道,告的什么假?”
成贵摸了摸鼻子,心说万岁爷昨儿从御药房回来就没顺过气。
昨儿夜里,皇上在院里说的话,成贵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听清楚了,便觉事情越发有些麻烦,先头皇上就把林兴当成幼年养的那只兔子,纵然心生怜意,也不过是个玩物,后来,日子长了,瞧着有些不一样,还好,万岁爷倒是明白这条道走不通,也就顺着自己的意思,把林杏调去了御药房。
本说等美人们进宫,皇上一新鲜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不想,太后这一闹又勾起了心思。
而昨儿皇上跟林兴说的那些,却是难得的心里话,那些话万岁爷可是跟自己都没说过一句,竟然就跟林兴说了,可见林兴在万岁爷心里,早已不是个玩物,甚至万岁爷都不把她当奴才了。
那些国家政务的难事,绝嗣的压力,一股脑跟林兴倒了出去,而林兴这小子也聪明,看似拍马屁,可仔细一想,竟是句句真言,宽慰了万岁爷。
万岁爷这才提了句,男风在大齐自来有之,这句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可林兴硬是不乐意,虽不能说是宁死不从,也差不多了,那些话就等于跟万岁爷说不愿意。
万岁爷恼怒之下,回了乾清宫,有时成贵真不明白,林兴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万岁爷,。
更奇怪的是,若依万岁爷以前的脾气,哪能容忍奴才如此犯上,早拖下去打死了,如今倒好,林兴毫发无伤,反倒把万岁爷气的够呛。
估摸早上看见刘喜儿,万岁爷是想起两次让林兴回御前,那小子都不乐意的事儿了,一气之下就把刘喜儿提成了侍膳副总管,倒让成贵有些好笑,觉得,皇上跟林兴置气的样儿,倒像宫外民间那些小夫妻。
明明侍膳总管的位置就是给林兴留的,却非要提个副总管,也不知是要气谁呢,以成贵看,想让林兴那小子生气绝无可能。
那小子有心眼,有城府,有手段,唯有一样没有,这小子没有心。
成贵看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兴小小年纪就能在这些个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之间,占了上风,是因为这些老油条都有所求,都贪,林兴也贪,但她贪的适度,而且,她没心。
王直最起码一心为太后办差,冯国安也是为了冯家的荣华富贵,而林兴,为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她心里无君,无父,无家。
成贵实在想不出什么爹娘,才能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怪胎来,她又计划着什么?
从林兴第二次拒绝回御前,成贵就觉着不对劲儿,在宫里当奴才,谁不知道御前才是出头的地儿,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的往御前攀都来不及呢,这位倒好,竟然不稀罕,忽的心里一动,莫非她想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