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陆福来就再也没从陆其华的脸上见过光彩了,她总是神情呆滞地望着远方。
陆福来问她,“妈妈,你是想家了吗?”
陆其华面无表情地摸着他的头,苦笑却不语。
陆福来感觉陆其华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一直到……
有一天晚上,他听到有动静从陆其华的房间里传出,他担忧地走过去,就看见浑身赤裸的陆其华双腿双脚都被绑在床上,她身上匍匐着五大三粗的隔壁卖鸡蛋的王伯伯……
陆其华本来表情麻木,一直到她看见角落里那双澄亮的眼睛。
那一刻,屈辱,慌张,羞耻袭上心头。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没想到男人却因此变得更加兴奋。
因为陆其华有咬人的前科,所以她此刻的嘴里是被塞住的。
陆其华疯狂摇头,但是她如此不堪的一幕还是被陆福来看到了……
陆其华不知道陆福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夜空上连星星都没有,就如同她的世界一般没有一丝的光亮。
那一夜,下了一夜的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奏着哀歌。
陆福来心里一边痛恨村里人对他母亲的欺辱,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想要保护住陆其华的自尊……
于是,他决定把那晚发生的一切都紧紧埋进了心里。
兴许是夜里吹了风,陆福来第二日就发了烧,这烧断断续续地烧了一个月才好。
这场大病之后,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陆福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村里人都说,陆福来是烧坏了脑子。
每当这个时候,一向对流言蜚语不怎么关心的陆其华就会像炸毛的猫似的和人吵起来。
陆福来怕心里藏的那些事情被发现,所以总是有意无意躲着陆其华。
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的躲避,陆其华失去了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勇气。
陆福来清楚地记得那天清晨,那个被叫做奶奶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懒女人贱蹄子,睡到这个点了还不起来!早晚都要把她卖出去”的话。
这些话,陆福来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她趁着“奶奶”转身的功夫,悄悄地摸到了陆其华的房间外。
透过那幽闭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子,他看见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有人睡过。
大概是因为母子之间的特殊的感应,他慌了。
——
陆其华死了,溺死在了贾家村的那条最清澈的小溪里。
她大概是觉得,这溪水可以通向外界,这样她死后就能回到家乡吧。
可惜,她的尸体还是被那个叫做奶奶的女人亲手领回去了。
即使陆其华人死了,“奶奶”对她的恶意都没有消减半分。
也是从那一天起,陆福来彻底地傻了——他不仅不会说话了,而且就连最基本的面部表情也没有了。
大概是想着陆福来是唯一的血脉,“奶奶”即使再讨厌他,也没有把他弃养。
……
陆福来神色平静,他像宝贝似的轻轻摸抚着手里的破纸屑。
秦钰眉头一挑,“只有这样?”
陆福来没有说话,还维持着抚摸纸屑的动作。
秦钰:“那些人包括你的奶奶都是你亲手杀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