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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二拍 明代四大奇书 公安派 竟陵派 下(第2页)

②性灵说的提出,也是针对当时文艺上反对复古模拟的风气而发的。明代前、后七子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主义,给文艺创作带来了严重的恶果,使诗文普遍陷入了模拟蹈袭的死胡同。李贽在《童心说》中就提出“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的问题,认为只要写出了“童心”即是好作品,这是对复古主义文艺思想的有力的抨击。公安派正是进一步发挥了李贽这个思想,提出了一个“变”字,指出每个时代文学都有自己的特点,必须具有独创性,才是好作品。袁宏道在《雪涛阁集序》中所提出的“穷新极变”的原则和前、后七子的蹈袭拟古,从创作原则说,是根本不同的。而公安派“变”的思想正是建立在性灵说的理论基础上的。因为诗文都是性灵的表现,而性灵是人所自有,不同时代不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评论文学作品的标准,不能以时代论优劣,而应以能否写出真性灵为依据。

③性灵说从真实地直率地表达感情的要求出发,在诗歌艺术上提倡自然清新、平易流畅之美,反对雕章琢句、堆砌典故,反对以学问为诗。公安派强调诗歌的“真”、“趣”、“淡”,认为这是“真性灵”的体现。他们提倡质朴,反对铅华:“夫质犹面也,以为不华而饰之朱粉,妍者必减,者必增也。”(袁宏道《行素园存稿引》)主张文学语言要接近口语:“信心而言,寄口于腕。”(袁宏道《叙梅子马王程稿》)“口舌代心者也,文章又代口舌者也。”

艺术风格

提出重“真诗”重“性灵”

继公安派之后,以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崛起于文坛,并产生较大的影响。钟、谭均为湖北竟陵人,因名竟陵派。

钟惺《宿乌龙潭》诗:

渊静息群有,孤月无声入。

冥漠抱天光,吾见晦明一。

寒影何默然,守此如恐失。

空翠润飞潜,中宵万象湿。

损益难致思,徒然勤风日。

吁嗟灵昧前,钦哉久行立。

诗所描绘的是一幅万籁俱寂、孤月独照、寒影默然的宿地图景,一切都给人以幽寂、凄凉与峻寒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作者所要追求的“幽情单绪”、“奇情孤诣”的创作境界吧。难怪钱谦益说竟陵派诗风“以凄声寒魄为致”,“以噍音促节为能”,“其所谓深幽孤峭者,如木客之清吟,如幽独君之冥语,如梦而入鼠穴,如幻而之鬼国”(《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中·钟提学惺》)。

提倡学古要学古人的精神

应该说,竟陵派提倡学古要学古人的精神,以开导今人心窍,积储文学底蕴,这与单纯在形式上蹈袭古风的做法有着很大的区别,客观上对纠正明中期复古派拟古流弊起着一定的积极作用。再者他们也较为敏锐地看到了公安派末流俚俗肤浅的创作弊病,企图另辟蹊径,绝出流俗,也不能不说具有一定的胆识。但是,竟陵派并未真正找准文学发展的路子,他们偏执地将“幽情单绪”、“孤行静寄”这种超世绝俗的境界当作文学的全部内蕴,将创作引上奇僻险怪、孤峭幽寒之路,缩小了文学表现的视野,也减弱了在公安派作品中所能看到的那种直面人生与坦露自我的勇气,显示出晚明文学思潮中激进活跃精神的衰落。

与公安派

在重视自我精神的表现上,竟陵派与公安派是一致的,但二者的审美趣味迥然不同,而在这背后,又有着人生态度的不同。公安派诗人虽然也有退缩的一面,但他们敢于怀疑和否定传统价值标准,敏锐地感受到社会压迫的痛苦,毕竟还是具有抗争意义的;他们喜好用浅露而富于色彩和动感的语言来表述对各种生活享受、生活情趣的追求,呈现内心的喜怒哀乐,显示着开放的、个性张扬的心态;而竟陵派所追求的“深幽孤峭”的诗境,则表现着内敛的心态。钱谦益说他们的诗“以凄声寒魄为致”,“以噍音促节为能”(《列朝诗集小传》),是相当准确的。他们的诗偏重心理感觉,境界小,主观性强,喜欢写寂寞荒寒乃至阴森的景象,语言又生涩拗折,常破坏常规的语法、音节,使用奇怪的字面,每每教人感到气息不顺。如谭元春的《观裂帛湖》:

荇藻蕴水天,湖以潭为质。龙雨眠一湫,畏人多自匿。百怪靡不为,喁喁如鱼湿。波眼各自吹,肯同众流急?注目不暂舍,神肤凝为一。森哉发元化,吾见真宰滴。

这诗不大好懂。大致是写湖水寒冽,环境幽僻,四周发出奇异的声响,好像潜藏着各种怪物。久久注视之下,恍然失去自身的存在,于是在森然的氛围中感受到造物者无形的运作。

钟、谭诗类似于此的很多,他们对活跃的世俗生活没有什么兴趣,所关注的是虚渺出世的“精神”。他们标榜“孤行”、“孤情”、“孤诣”(谭元春《诗归序》),却又局促不安,无法达到陶渊明式的宁静淡远。这是自我意识较强但个性无法向外自由舒展而转向内倾的结果,由此造成他们诗中的幽塞、寒酸、尖刻的感觉状态。

在文学观念上,竟陵派受到过公安派的影响,提出重“真诗”,重“性灵”。钟惺(1574~1625)以为,诗家当“求古人真诗所在,真诗者,精神所为也”(《诗归序》)。谭元春(1586~1637)则表示:“夫真有性灵之言,常浮出纸上,决不与众言伍。”《诗归序》这些主张都是竟陵派重视作家个人情性流露的体现,可以说是公安派文学论调的延续。尽管如此,竟陵派和公安派的文学趣味还是存在着差异。首先,公安派虽然并不反对文学复古,他们只是不满于仿古蹈袭的做法,但主要还是着眼于作家自己的创造,以为“古何必高,今何必卑”(袁宏道《与丘长孺》)。而竟陵派则着重向古人学习,钟、谭二人就曾合作编选《诗归》,以作诗而言,他们提倡在学古中“引古人之精神,以接后人之心目”《诗归序》,达到一种所谓“灵”而“厚”的创作境界。其次,公安派在“信心而出,信口而谈”的口号下,不免存有浅俗率直的弊病,对此竟陵派提出以“察其幽情单绪,孤行静寄予喧杂之中,而乃以其虚怀定力,独往冥游于寥廓之外”的创作要求,来反对“极肤、极狭、极熟,便于口手”所为,即在总体上追求一种幽深奇僻、孤往独来的文学审美情趣,同公安派浅率轻直的风格相对立。这样的文学趣味在竟陵派作品中不难发现。

重要意义

竟陵派的文学理论在文学史上有很重要的意义,它实际是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新的社会思潮在文学领域中的直接反映。李贽反对以儒家经典规范现实社会与人生,袁宏道等反对以前代的文学典范约制当代的文学创作,而提倡一种具有时代性、个人性、真实性,能够表现内在生活情感与欲望的文学,在不同程度上都意味着对旧的精神传统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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