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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城门,死守!”
敌军势如破竹,巫咸将士死守宫门。
可是,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都城被迫,守住这小小的皇宫有什么意义呢?将士们浴血奋战又有什么意义呢?国已不国,生灵涂炭,困兽之斗,垂死挣扎赢得的不过是心中的有信仰,将士的尊严。
然,败局已无可挽回。
“国师大人还在为我们祈福,神灵会保佑巫咸国的!”大将军高喊着,仿佛用尽生命的力量,他左臂中箭,几乎已经抬不起来,右臂还在挥舞大剑迎击敌人的箭羽,指挥布防。平日里看起来宽阔刚毅的肩膀此刻踏了半边,在时局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谢一言就在第二道门楼之上,看着巫咸国的将士用肉身为皇宫建起最后一道城墙,大将军的声音敲击在她心里,她无言以对。
祈福?祈什么福?
如果神明真的要救他们,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打从战事开始,她就在降圣台聆听神旨,然而两个月过去,她没有得到丝毫的音信,即便一开始不相信,但是谢一言此刻也没有其他解释。
神明放弃他们了。
没有神迹,没有救援,巫咸国多年来与世隔绝,隐居避世,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战乱,躲过灾难,偏安一隅。他们终究小瞧了人心,小瞧了时局,小瞧了大势,小瞧了诱惑。本以为还有时间的,谁料官员居然与外界勾结,通敌卖国,让巴人绕过了久攻不下的巫咸天险,巴军铁蹄长驱直入,短短十几天就攻入国都。国君亲征战死,大军人心溃散,幼主无力时局,巫咸国一朝不存。
而神明仿佛从未存在过,不再给予她任何指示。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弃,不眠不休地在降圣台呼唤神迹,直到皇宫被围,侍卫奉国主遗命送大国师出宫。
谢一言想起那个像父亲一样抚养自己长大的人,他是巫贤国的国君,作为国主,他资质中庸,勉强算得上贤明,但是他爱这个国家,爱他的子民。他还是一个好人,他从未把她当做收拢民众信仰的棋子,反而把她当女儿一样抚养,和其他公主一视同仁,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
也因此,她才心甘情愿地为巫贤国祈福,守护一方平安。
如今那个人死了,她理应和他的国家在一起,因为巫咸不只是她的国,还是她的家,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
唯有以魂做祭,回报巫山谢水,抚慰阵亡将士英灵。
可是还不到时候,她还有些事情要做。
“来人。”谢一言沉沉地道,“打开城门。”
“国师!”侍卫额头上尤有血痕,“国师慎言啊!”
谢一言是国师,也是言灵师,她是这巫咸最不能随意“说话”的人。
“现在打开城门,我还可以用我的灵力和对面谈判,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百姓。”巴人野性蛮横,好战弑杀,巫咸灭国后百姓必将沦为奴隶,供其压榨屠杀。已经有那么多的人死了,她总要再为活着的人做点什么。
“国师,你忘了巴君会邪术,你不能见他!”
“邪术,”谢一言冷笑,“我就是想看看,怎样的邪术能说蛊惑我巫咸国的股肱之臣投敌卖国,能在一月之内连吞我数城,屠我百姓,我就是要看看,巴君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力量很小很小,在国运之前微乎其微,但是作为巫咸国人,她至少能尽自己微博的力量,哪怕一点点也要尝试。只要给她机会,只要她能得到巴君的真名,她至少能保护巫咸百姓灭国后不被屠戮。
“国师!我等奉命送你出城!你不要为难我们。”
“哈木,兰木。”谢一言笑了笑,然后沉下声音,“听我的话。”
这是她最信任的护卫兄弟,他们早早就奉上了忠诚,和真名一起,所以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她。
去吧,哈木,兰木,去告诉城墙上的将士们。他们的血不能再流了,谢水快要被巫咸人的血染红了,而红河水又将映红天地,巫山谢水再也不是我们安逸的家园。我们不懂战斗,所以被敌人的铁蹄碾压,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活下去,神已遗弃我们的族人,我们不能遗弃自己。
不要守了,守不住。
退吧,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留住你们年轻的,鲜活的生命,巫咸一族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而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由我谢一言,而非巫咸国师,我来做最后的努力。
“一言!守不住了!”耳边突然传来激烈的炮火交加声音。
她的身前,杰米顶着盾牌节节后退。
已经将车子推到了b点,眼看着就要推过,而sg伤亡惨重,只剩下三个人。
谢一言猛然回神。
“神龙助我,吞噬吾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