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缇说这番话的语气是细的,态度是柔的。
可是她向来清冷惯了,从未捏着嗓子说过此等软话,话刚说到一半,她心里就别扭得很,一番软话越说越生硬。
直到最后,她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渐渐小下去,脸还愈加红起来。
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她舒出一口气,抿紧唇瓣,抬腿便要走。
容洲的眸子墨沉如海,在女子转身的一刹那,他看着女子挺拔孤傲的背影,心里竟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眸底有了一丝波动。
“姑娘,我看出你的剑法中还有几处问题,若想练得精通流畅,那这几处问题就不能不改,不如这样,明日你是否还来此练剑?我帮人帮到底的,可以来此为你指导。”
苏晚缇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从被扶子瑜戏耍、欺辱之后,苏晚缇便对男子的好意很抗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听到男人殷切的话语,身子就冷了一半。
“不必,我简单练几招就够用了,不必熟练。”
闻言,容洲神色未变,他能看出她的身子骤然绷紧,她的话带了疏离。
可他仍是舒朗地笑着,“好。”
直到这抹青色的窈窕背影消失在竹林间,容洲才收回视线。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站了一名墨衣男子,那男子用薄薄的银色面具遮面,神秘无比。
“主子,她是沿着溪流,从小路进来的,她脚步轻,守林子的人没发现。”
“这片林子是主子喜欢的地方,被外人所知,是否杀掉她?”
银面男子的声音低沉阴冷,如地狱罗刹。
容洲大手一挥,“不过是个别扭的小女子罢了,她找到这也是个意外,不用管她。”
“主子,是否需要将她的身份调查清楚?”
容洲负手而立,想了想。
“不必。”
他方才看女子的态度冷淡疏离,感觉她并不想再与自己相见。
不过又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好调查的呢?
容洲仰头,顺着竹子的顶端看向浅蓝的明亮的天空。
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离死别。
昨日还一起饮酒的兄弟,明日便血染黄沙,战死疆场。
所以,除了血缘至亲,他习惯了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视为人生的过客,不问过去和未来。
即便是对那名清丽又冰冷的女子产生一丝兴趣,一些好奇,他也不想去深入地探究她。
她亦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只不过她的出现,让他平静已久的心泛起浅浅的涟漪。
他放任这层涟漪悠悠地荡漾,直到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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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缇回到苏府时,已是下午。
夏日的日头斜斜地挂在西边天空上,明晃晃的午后阳光照在大地上,地面的热气升起来,炙热难熬。
“五小姐,您昨日可是干了一件大事啊,老爷和夫人请您去祠堂呢。”
管家等在府门,皮笑肉不笑道。
他在府门等了有些时候了,虽一直在背阴处坐着,可还是防不住扑人的热气。
他心里存了一会就能看到好戏的心思,一张红脸上透出热和兴奋来。
苏晚缇想到了,她那个亲生父亲昨日去应酬,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府,昨天发生的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