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跟着萧怀迦挤过密集的人群向山庄大门走去,惊蛰带两个小厮领着丝菊和风兰紧紧跟上。超出苏嬷嬷的视线范围,明珏就扯掉帏帽,扔给身后的丫头。
银漆雕花铁栅大门紧闭,两侧各有小门,左进右出,供护卫小厮通行。看到萧怀迦带人走近,护卫打开大门把他们迎进去,又马上关闭,引来一片羡慕声。
山庄前面的院子宽敞开阔,地面绿草如茵,花树成丛,两个心形荷花池喷洒出清澈的水柱。五间雕梁画栋、金壁辉煌的正房矗立院子正中,是水木见客的厅堂。正房一侧有一块铺着坚硬砖石的场地,是停放镖车和客人车马的地方。
前院摆置简约,装饰单一,却流露出浑厚开阔之气。站在院中,放眼整座山庄,也不象远观那么纤巧精致,而是隐约透出一股洗练大气。
由山庄的气场看水木此人绝非浪得虚名的等闲之辈,明珏心里又一次涌出酸涩的嫉妒。须臾之间,她数次立志,有朝一日一定要超越水木,比他名气还要大,比他还能捞银子。她自己也清楚,这只是想想而已,仅限于阿Q精神附身时。
萧怀迦带明珏来到荷花池一旁,面露歉意,说:“我今天还要回府,就不送你去庄子了,快到中秋节了,家里还有事要忙,恐怕这几天也不能过去看你。”
“没事,庄子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我身边还有下人,你放心好了。”
“你那么聪明,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觉得不送你好象欠了你的。”萧怀迦冲明珏挑眉一笑,表情生动,又说:“我让霜降和冬至送你们,他们平时就住在水木山庄,跟这里的人很熟,你有事就来找他们,他们就会送消息我。”
说完,他喊来霜降和冬至给明珏行礼,嘱咐他们一会儿护送明珏主仆到庄子。明珏含笑道谢,心中暖流淌溢,替萧怀迦担当的人情没白送,有收效了。
“北一号出来了,南一号进,北二号做准备。”
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送一个中年男子到正房门口,道别之后,中年男子出来,房门关闭。小厮引领南一号走近,说了几句话,房门打开,请人进去。
中年男子兴高采烈,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几个随从迎上去恭喜道贺,询问情况,男子更加高兴。听他们言谈得知困扰中年男子多年的难题得以解决,水木只收了他九百九十九文钱,一两银子都不到,他等于赚了十万两,当然高兴。
明珏心里不愤,皱着鼻子轻哼一声,撇了撇嘴,高声说:“这位大爷花了不到一两银子就解决了多年的难题,说白了就等于赚了十万两,怎么都不打赏呀?”
“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就忘了。”中年男子大笑着拍了拍脑袋,高声吆喝随从,“去第一辆镖车上拿油布袋子,重重打赏,见者有份。”
“这还差不多,恭喜大爷。”
院子里除了明珏主仆和萧怀迦及他的几个小厮,就是山庄的仆从和护卫。中年男子知道他们都有几分体面,用来打赏的都是两钱重的金锞子,出手也很大方。风兰和丝菊一人得了两只金锞子,冲明珏晃了晃,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萧怀迦用扇子敲了敲明珏的脑袋,揶揄她精灵促狭,眼底闪过喜爱情愫。明珏顾不上反驳,她盯着打赏的随从,算计着什么时候才能赏到她。随从赏完院内的小厮、护卫和丫头,就提着袋子走出大门,从始至终都没看明珏一眼。
被悲摧地忽略,明珏心里很气愤,多亏她提醒,中年男子才想起打赏,可到最后却没她的,凭什么?要不是萧怀迦在场,她就要冲过去讨赏了。
“这位兄弟,你就是水木先生的高足吧?”中年男子试探着问萧怀迦。
萧怀迦微笑抱拳,“您客气了,在下姓萧名晋,表字怀迦。”
“久仰萧兄弟大名,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中年男子真诚热烈地恭维萧怀迦,又冲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粗壮的随从托着一个硕大的木制锦盒过来,锦盒里是五两一锭的足赤真金,足足二十锭。
“萧兄弟,一点小意思,实在不成敬意。”
一百两黄金哪!还不成敬意?真是财大气粗的人。来水木山庄求助的人非富则贵,萧怀迦跟着水木也捞了不少金银,难怪他不理平北侯府庶务,也不涉仕途。大把赚银子,又自由自在,还有大名在外,比萧怀逸做一品侯都合算。
中年男子自报家门,萧怀迦客气了几句,也没推辞,就让惊蛰收下了。他回送了中年男子一把洒金折扇,扇子上有平北侯府的印记,登门拜访时可当信物使用。两人又寒喧客套了几句,萧怀迦让人送中年男子离开。
明珏站在萧怀迦身旁,又一次被忽略了,气怒不能发泄,心中窝起一股无名火。院里院外这么多人,就她一个没得到赏银,也没收到礼物。恼恨之际,她又很失落,好象她曾是成绩最好的同学,而在一次考试中,别人都是满分,唯独她得了零蛋一样。这不是实力的偏差,而是老天爷突然花了眼,成心跟她过不去。
她盯着木制锦盒看了许久,恨不得把木盒看出两只洞,用眼睛就能把金子全掏走。萧怀迦不理会她的眼神,让惊蛰把金子拿走,别说分给她几锭,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没有。她偷偷剜了萧怀迦一眼,恋恋不舍地目送金子走远。
南面一号也出来了,神情轻松,可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因为他带来的十几辆镖车,只剩了一只红木箱,也就是说他至少付给水木九万多两银子。有北一号大发赏银在前,他也不能落了面子,让人拿出碎银子和铜钱打赏。
“师傅上午就接待三个人,还有最后一个,我们进去等他,陪他吃中饭。”
“好吧!”
俗话说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明珏非常珍惜重生的机会,尽管她心中又羡又妒又急,她还是决定放弃跟水木比较。她是弃妇,装出苦闷忧郁,可怜巴巴,博得水木的同情,见识一下帝师的才学风范,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他们正要进正房,第三个向水木求助的人垂头丧气出来了,一脸伤心欲绝的苦楚。山庄的护卫端出一百两银子给他,他没收,拖着沉重的脚步唉声叹气离开。院子内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知道他的事情无法解决,抛出一脸廉价的同情。
水木并不敢大包大揽承诺所有的事都能在他手里迎刃而解,凡是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送一百两银子给前来求助的人当路费,这也是他的规矩。几乎花光银子的人高兴了,相比挣到路费,还是破财免灾痛快,有比较才能有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