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灿烂的阳光下,他弯着唇,唇角的笑意温暖而肆意;怀里的女孩戴着硕士帽,捧着花束,霏霏红的脸颊亲密地贴住他的下颌。她天使一样美丽,笑靥如花。
笑靥如花啊……
在那个月色微荡的夜里,面色清俊的言溯形单影只,满目悲伤。
我记得,我认识一个叫甄爱的女孩,她是我的真爱。
我记得,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找到她;翻遍全世界,也会找到她。
冬末春初,天空缀满繁星,璀璨得像洒满钻石的天鹅绒。月光稀薄,气温还很低。前几天下过大雪,雪夜的山林银装素裹,一片静谧。
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凉沁沁地撩起甄爱鬓角的碎发。
安全带空空地挂在一旁,甄爱扭头望,白色的欧式城堡在白雪与月光的衬托下,干净又典雅,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住的地方。
她缓步下车,冷气扑面而来。
天地间一片安静,只有漫天呼啸的风。
上了台阶,她掏出那把带在身边好几年的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开了。
3年了,他还没有换锁。
城堡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门廊里也没有可以换的鞋子。看上去没人常住,可室内的一切仍旧干净整洁,不曾积染灰尘。
装饰仍是熟悉的中世纪风格。
世界很静,只有外边的风声。
她没开灯,走上长长的台阶,穿过走廊,图书馆还是老样子,亘古般的宁静。
并不黑,因为今晚月光很好。
忽然就想起初见那天,也是雪后,她绕过钢琴,看见后边年轻人清俊而深邃的眉眼。
这一次,钢琴和轮椅都在,他却不在。
3年前,伯特掉进海里;言溯止了呼吸,而她瞬间被特工们带走,甚至来不及看言溯被送上救护车。
她被假死,然后藏了起来,这几年,她接触过见过的人,是个位数。
组织的人找到她的“尸体”,但或许并不信,还在继续找她。可这3年,她躲藏得很好,他们找不到任何讯息。
甚至从言溯这里也找不到。
因为……
据说,他成了植物人;很久之后,醒了,却失忆了。
听说,他忘了她。
现在世界各地走,做他的研究。连组织都放弃了从他这里找甄爱的可能性。
所以,这次她才有机会出来看看。
她坐在钢琴前,轻轻戳着钢琴键,弹出不成调的音符。
听说,他忘了她。
这样很好。他可以像没认识她之前一样,过得单纯,至少,平安。
而她,一点儿也不难过。得到过他那样纯粹的爱情,即使是回忆,也足够她纪念一生。
分别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尽头的实验,何其枯燥。可每一天,她都会把他的情书想很多遍,包括他在那段忏悔视频里给她的情书。
别离辞:节哀。
她一看就懂。
那个夏夜,月光皎洁,他们脱了鞋,赤足在图书室慢舞。一舞完毕,言溯轻轻给她念起诗人邓恩最经典的爱情诗。
他说他喜欢邓恩把一对爱人比作圆规的两只脚,喜欢那首诗里纯粹净化了的爱情,即使别离,即使不见,爱人的精神与灵魂也永远凝在一起。
所以,那日,在机场的洗手间里听他说“最后的别离辞给她,请她节哀”,她瞬间泪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