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手帕上沾的辣椒还不多,蔡武陵用冷水冲洗许久,终于保住了眼睛,一瞬间被伤感和沮丧彻底打败了,坐在小板凳上直叹气,不管是葱爆羊肉还是辣椒炒肉,什么都也不想吃了。
黄师长可不一样,他美滋滋地一人独霸一碗辣椒炒肉,又跟章文龙分享了一碗葱爆羊肉一大锅面条,打着饱嗝抱着幸福的肚子在小院踱步消食。
黄师长的手下络绎不绝而来,打着巨大的喷嚏将一封封急电交到黄师长手里,黄师长一边看着这些纸片,脸色像是开了酱油坊,一会红一会黑……看得章文龙叹为观止。
等蔡武陵想起来要吃,只捞到最后一点面汤,还被辣得哭爹叫娘——这让胡琴琴和章文龙十分满意。
吃饭吃出了交情,章文龙冲着年轻有为的黄师长比出大拇指,决定认他这个兄弟,一会把柜子里藏的最后一瓶好酒拿出来分享。
没人跑来送纸片了,黄师长又恢复了幸福的笑容,“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饱饭。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章文龙心花怒放,小鸟儿一般蹦到他面前,“我想……”
不等他报出酒名,黄师长亲密地拍拍他肩膀,附耳道:“你的请战决心,我已经看到了……”
“汤小妹听令!”
章文龙刚准备宣布藏了好酒,没留神黄师长变脸这么快,当然也没想到是在叫自己。
蔡武陵迅速起身敬礼,“是!”
章文龙连忙跟着敬礼,“是!”
“令你立刻整训队伍,利用你部的优势……”
“慢着!”
章文龙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腿一软,被胡琴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到身后。
“胡琴琴!”蔡武陵一巴掌拍在桌上,把碗碟都拍飞起来。
满院的人连同王大雀都随之打了个颤。
蔡武陵冷眼看着她,“军令如山,你想怎么着?”
“叫我团长夫人!”胡琴琴怒喝,“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男人陪葬!”
黄师长愣住了,“我还没说完,你们在吵什么?”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三双眼睛都杀气腾腾,好像能咬人。
黄师长倒也见惯了杀气,一点也不怵,正色道:“汤团长,还有团长夫人,请你们利用你部的优势留驻云霞镇,接应和保护关师长等伤病员!”
蔡武陵急了,“师兄……”
“还有你!”黄师长走到蔡武陵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脱离军队多年,就算换上这身军装,带兵打仗也轮不到你。”
蔡武陵咬牙,“为了打仗,我千里迢迢从上海来……”
“瞎胡闹!”黄师长断喝一声,把三人都吓得一个哆嗦。
“王团长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你敢说你比他强!”
蔡武陵默然摇头。
“他上了战场才一天就牺牲了!你这半吊子,你告诉我能顶多少天?你要拿多少兄弟的命来帮你顶!”
蔡武陵红着眼睛低下头。
“你说你是不是瞎胡闹!”
蔡武陵点了点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胡琴琴悄悄拉了章文龙一把,莫名为自己刚刚的话感到羞愧。
羞愧归羞愧,自己男人的本事比蔡武陵还孬,她还是得想办法拉住和保住,不能让他跟蔡武陵一起瞎胡闹。
章文龙毫无察觉,眉头紧蹙,好似在思考什么关系战局的大问题。
“送王团长等阵亡将士的军车肯定要从这过,你们同学一场,得去送他们一程。关师长和三十多个官兵身负重伤,你们要想办法提供最好的照顾,这才是你们的职责,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