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从像是极不好意思一般,低头咧了下嘴,动静引起了宋吟的注意。
宋吟朝他看了过去,怔愣,他刚才没问什么吧,问了个沐浴露而已,这人怎么就从头红到了尾:“这沐浴露虽然便宜,但能用得过去,里面还加了香氛,是不是挺好闻的?”
宋吟:“……”
“什么?”宋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硬邦邦地回,“哦,好闻。”
其实不是。
付文从身上有一股非常难以描述的味道,不是腋下出汗的那种体臭,是一股像是每一块肉都发霉了的馊味,宋吟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类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但他也不能对着付文从说,哪里好闻了?你身上有股馊味。
付从文领着宋吟进了客厅,期间他态度谦逊,地板上有堆放的毛巾或者杂物,都被他以最快速度捡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声抱歉。
宋吟对他也很客气,摇手表示并不在意。
而在进去的路上,宋吟注意到付从文没关房间门之前,里面有张供奉着香火的木桌,怪的是哪路神仙都没供,供的是用盘子装的一个异物。
异物软塌塌躺在盘子中央,弯成字母第三位的形状,上粗下细,顶端是粗糙的切口,细长尾部是一个个颜色稍微黯淡些的小圈。
盯着那些小圈看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如果这个异物活过来,能立马收缩肌肉促使它们翕动起来的错觉……
宋吟没能细致看,因为付文从已经把房门关住了,理由很合理,他打开了立式空调,把门窗关严冷气才能不四处漏。
“其实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付文从在冰箱里拿了瓶冷饮出来,递给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宋吟,语气中带着些羞然。
宋吟弄开易拉罐的铁环,看水汽降下去后放到了桌子上,没喝,反问了一声:“是吗?”
在台球室的时候可不是他说的那样。
为了引起付文从的注意,宋吟当时耍过一点小心机,他故意弄掉过球,这招挺有用的,付文从确实看了他一眼。
但是也仅限于看,从付文从脚边捡起的时候,男生拿着球杆表情晦暗地看着他,那一眼没有任何感兴趣的情愫和惊喜,只让宋吟感觉到防备。
付从文当时并不想让他靠近。
这也是后来宋吟和玩家多次怀疑何文从不是深柜并且想放弃的理由,付文从实在不像是对他感兴趣的。
付文从低头啜了口饮料,右手按在沙发扶手上,按得很用力,能看出他情绪紧张,他说:“对,我甚至记得这几天你每天出现在台球室的时间。”
宋吟眼睫翘起来,略显惊讶。
付文从与他视线交汇上,舌尖溢出血,糟糕,说错话了。
付文从当初是以想交个朋友的由头去要宋吟手机号的,然而刚才那句话不论是对朋友还是欣赏对象,显然都不太适用,有点过格了。
他忙找补道:“我喜欢打台球,一开始我看出你球技并不好,后来你被几个人指导了下,球技一下飞跃,甚至很多操作换我都打不出来。”
“你很有打台球的天赋,所以没忍住就对你关注了些,对不起。”
听付文从说出这些天发生过的一切,宋吟简直惊叹,还有人能一心二用到这个地步。
付文从还在腼腆地夸着,脸颊从边上红到了面中,“我这个人有点不太会交朋友,犹豫了好几天才拦下你,没想到你和我还是同一所高中。”
宋吟这时点了点头:“是啊,很巧。”
付文从连喝好几口水,见宋吟有回应,勇气上来,逐渐打开话匣子:“我从两年前就开始打台球了,那年初升高压力大,焦虑需要发泄,其他都不觉得好玩,就台球还算有兴趣。”
“我已经学了这么久,但你比我打得还好。”
付文从不知道说的这些有没有让宋吟打消疑虑,他去看了一眼宋吟,见宋吟眼神专注含情,似乎特别认真在听自己说话,心尖拧起狠狠一颤:“我、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有社交障碍这东西,付文从根本受不了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没等宋吟说没什么胃口,付文从就自顾自跑去了厨房,说那几句话已经耗费他的大半力气,再待下去他的手指都要痉挛了。
不过他挺惊喜,他竟然没有以前想打人的那种焦躁。
付文从昨晚在小摊上买了大堆水果,大的小的都有,但他还没打探到宋吟的忌口,也不知道宋吟更喜欢吃哪种,在桌前站了大半天。
最后他决定把几个不同的水果切开,做个水果拼盘。
刀声响起的时候,宋吟还在外面坐着。
在付文从回来之前他并不打算四处走动,未免被对方抓住错处,觉得没有身为客人的涵养,对他没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