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时,我也动了。
悄然移至他们身后,趁着两人全神贯注对付封雪淮的当口,咬了咬牙用
尽平生气力手捏金针分别刺向两人背后要xué。若论认xué之准,我惯常行医自然要比他们这些武林中人高上许多,然而我无法辅以内力,这是一大缺陷。
两人正欲下手,觉察背后稍有动静,只怕是要被人暗算,便待回头,忽闻封雪淮一声轻笑:“天山仙府白府主远道而来,这里真是热闹许多了。”
他们闻言齐齐一惊,手下稍有迟滞,封雪淮已有动作。只见他疾退了两步,陡然扬手,一阵白色粉末状的轻烟便朝两人扑面袭来。
他们万万想不到孤傲绝伦的冥月教主也会做出那下毒暗算的卑鄙事情,猝不及防之下,被撒了个满头满脸,顿时麻痒难耐,几乎同时背后又传来一阵剧痛,几大要xué已被制住。
“走!”我生怕他们还有后援,在金针得逞那一刻,绕到前头拉了封雪淮便走,心头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骇笑,这怕是自己所遇到过最为凶险的时候了。
未知几时,淅淅沥沥的雨再次下了起来,遮断澄澈的天空,破庙屋檐上的雨水顺着瓦片流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种天气令得整间庙宇也散发出一股寒意,惟有坐在柴火堆前,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我脱下外衣晾在火堆旁烤着,冷不防手臂一紧,回过头。“你醒了?”方才只想着往林木更茂密处藏身,未料来到这座颇隐秘的荒废了的寺庙。
封雪淮撑着身子倚在柱子上,半睁的眸子似闭未闭,眉间依旧清淡,只有我知道他现在身体里正在忍受着如冰似火的煎熬,然而面无表情非是为了骄傲,自小便习惯不将内心展现在他人面前的人,如此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便如慕容是惯于将心思隐藏在温雅的笑容之下一般。
“刚才你给我撒向他们的是什么?”我从袖中拿出疗伤药递给封雪淮,他看也不看便吞下了。
“虽然一接触到皮肤会产生细微的麻痒,但那只不过是普通的药粉罢了。”想起那两人骇然的神情我忍不住抚掌而笑,难得能让武功高于自己何止百倍的人受挫,心中也觉快意万分。
那人冰冷的眸底仿佛也染上一抹笑意,然而不待我看清便已消失。“你已经可以彻底忘记了?”
笑容闻言淡淡化了,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冷峻容颜。“你希望我恨你?”
那人不语,忽而将头微微侧向一旁,半边表情隐入yīn影之中。
“还是恨不起来。”见他微微一震,我长叹一声,抹了抹脸轻轻苦笑。“记得我曾一心想解冥月教中人的毒,你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傅离珑胁持我而无动于衷,那时候我只觉得这个人很冷血却没有怨恨,正如那样,之前的逃避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你。”
“我不会说什么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的话,”闭上眼淡道,身体经过刚才那一刻,现在松弛下来顿觉十分疲惫。“你让我的家人死于非命,这是一个事实,然而恨不起来,终究是恨不起来。”
“像慕容商清一样么?”清冷的声音一如外面的雨,凉意入骨。
“是的。”心绪浮动,却也得勉力定下神为他把脉。“你的脉象虚浮多变,内伤只怕不轻,现在也不宜走动,待明日我去药铺一趟,回来为你针灸……”
话未落音,手被猛地一扯,身子猝不及防跌向那人胸前,片刻的惊诧过后,不由皱了皱眉,一抬眼,清冷若雪而又明耀似月的眼神正灼灼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冰冷长指抚上我的眼睛,顺着眉骨那道淡淡的疤痕蜿蜒而下,炽热略带不稳的气息与那双眸子予人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
“镜湖之上,最早看见你的,是我……”
我一怔,默然半晌,任他的手在脸上动作着不再挣扎,直至那只手不知何时放下,人也又陷入昏迷之中,才静静起身,将他移近火堆以便更好地汲取温暖。
站在门口望向夜空,任冷风将衣袖卷起,chuī得飒飒作响,身子极倦却始终无法入眠。
最初的印象,是那一抹惊若天人的身影,后来才知道,你不过也是一个寂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