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这才不再推辞。
萧如月让绿衣为其奉上热茶,浅笑嫣然,“沈将军此次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替本宫寻来懒得雅音姐姐这救命稻草,本宫感激不尽。”
“娘娘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末将分内之事。算不上辛苦。这次若不是有娘娘未卜先知,事先就让末将前去请来梁丘姑娘,恐怕事情便不能收拾了。”
“那沈将军可有什么疑惑是需要本宫解答的?”
沈良愣了一下,“娘娘,您?”
“沈将军不是有很多话想问么?”萧如月单刀直入,不再打哑谜。
“沈将军前几天在养伤,本宫也不想扰了将军的心情。如今将军大好,有什么话想说的,尽可说出来。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良替她去跑了一趟脚,见到传闻中才存在的梁丘族人,心里怎么能没有一大堆的疑问?
“末将并……”无。
“将军当真无话可说?”
沈良的一个“无”字,在萧如月的注视下,硬生生卡在了喉咙之中,出也出不来。
他是武将出身,见惯穷凶极恶之徒,能令他心生畏惧者寥寥无几。
公主却……一个正值年华的小姑娘,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
沈良心中犯怵,却是无法再在萧如月面前打太极。
他索性挑明了说:“回娘娘的话,末将确实心有疑虑。梁丘一族,神秘莫测,娘娘自小在王府长大,是何时能认得这久居深山的世外高人?”
“你心生疑虑,于是便连夜修书,以飞鸽送回都城呈与我皇兄,让皇兄也一同参详么?”萧如月抬眸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戳中他藏匿的心事,便若无其事地呷了口春茶。
茶香飘散,一室有余香。
沈良的目光一颤,手中茶盏险些没扶稳。
背着人做的事情被当面拆穿,饶是沈良这等铁汉,脸上一时也挂不住。
萧如月闲闲撇着茶沫,似乎没看见他的震惊,悠悠说道:“沈将军有君命在身,这一点本宫是明白的,也能理解。当初皇兄送我来西夏,任命你为护卫钦差,也正是看中你的忠心不二,忠心于国,无可厚非。本宫会请将军去送我的亲笔手书,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沈良有负公主所托。”
萧如月摇摇头,没事人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茗,等到将他的胃口吊了十足,才抬眸,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徐徐问道:“有句话不知道沈将军是否听过?”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萧如月的笑容转浓,目光深邃了起来。
沈良“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公主,请恕末将……”
他才刚开口,萧如月便气定神闲地打断他,“不忙,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自古有之。将行在外,行事须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若还抱着那套呆板的陈规旧律不知变通,是要吃大苦头的。”
“公主,末将……”
“沈将军,咱们自皇都出关,这一路西行至西夏,本宫将全部的身家皆托于你一人之身;这西夏后宫危机四伏步步杀机,沈将军便是本宫的护身法宝;梁丘一族居于深山,轻易不与外人接触,此等机密本宫全托于你;倘若一路患难与共,和全心信任还换不来将军的坦诚,往后本宫也不敢再劳烦将军任何事了。”
“今日本宫言尽于此,请将军,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萧如月脸上不复笑容,摆出冷面,让绿衣送客。
沈良沉默着,离开了邀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