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和佟析砚并着佟析玉就随着萧延筝,由丫头婆子拥着,出了佟析华的院子,又重新回到刚刚走过的小道上,往回走。
待她们几个离开,大太太就急切的拉着佟析华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露出紧张的样子来:“太医说月份浅,可开了安胎药?你自己可有觉得哪里不适?我记得我怀你的时候,就特别的闹腾,无论吃什么都原原本本的吐出来,那样整日里腹内翻江倒海的着实不好受。我就怕你像我,怀像难看!”
佟析华就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笑着对大太太道:“母亲说的,我倒是没有感觉,只是人比以前嗜睡了,这天天的吃了午饭,用过晚膳,人就没了精神,房妈妈来之前我就想着请太医过府瞧瞧,却不料房妈妈来了,也是让我找太医诊脉。”她说着一顿,掩袖笑了起来:“我那几日心里直嘀咕,还以为得了什么病呢。”
大太太欣慰的抓着佟析华的手,红了眼眶道:“无论如何,终是怀了!”佟析华也笑着点头。
“我有事问你。”大太太忽然脸色微微一正,就看着佟析华道:“五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佟析华嘴角就露出不屑来,又面色一凛道:“可是她和您说了什么?”大太太就摇头否定了,将在太夫人那里发生的事和佟析华说了一遍,又道:“前些日子见还挺热络的,怎么今儿就跟换了人似得。”
“哼!”佟析华目光一凝,像极了大太太似笑非笑时的样子:“我当她多大的本事,原来就是用这样的小把戏而已。”她看着大太太道:“母亲别管,我倒是要看看,她一个庶出的儿媳,能越的过我去不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太太一见她这样,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佟析华就压低了声音对大太太道:“她想趁着侯爷不在府里,撺掇着我去和婆婆提分家的事,哼哼……拿我当枪使,我岂能如了她愿,前几日和婆婆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说了出来,婆婆当晚就喊了她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好几日没瞧见她在府里走动,说是动了胎气,躺在床上养着呢,连娘家的母亲的也请来了,还带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说着一顿,又眼睛一眯道:“整日里在府里乱逛,我房里的秋露好几次都在二爷书房前碰见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便是没抓住罢了,抓住了大家就凭白撕了这脸,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大太太眉梢一挑,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样的事,就问道:“那小丫头什么人?你可见过?”她觉得今儿五夫人和钱夫人说话时仿佛也是意有所指的。
“见过!”佟析华脸上浮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笑看着大太太:“与三丫头一般大,性格也是极像的,事事想出头,却又没什么手段!”又凑近了大太太道:“也是庶出的,被亲家夫人带来,定是打着送与谁做妾的想法。”
大太太眼底划过讥讽,不过这样的身份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笑着道:“你也别和她闹,如今你怀着身子,可不比她娇贵,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是十个她也抵不过的。”她拧着眉头看着佟析华:“姑爷那边你也看紧点,虽说姑爷有分寸,可男人也说不好,若是吃了酒又或是那丫头使了什么手段,真出了事你再怎么样,你婆婆碍着亲家的面子,也总不能把人怎么样,虽说房里多个人也没什么,但留着这样的,心里也难免膈应的慌。”
佟析华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太太原想和佟析华商量周公子的事,可又压了下去,不如她先和钱夫人接触接触,也省的到时候事情没成,闹得人尽皆知,总归是佟析砚的名声重要!
“也没瞧见姑爷,他在外院?”大太太便顺着转了话题,问道萧延亦。
佟析华回道:“说是来了几个发小,在外院聚着呢,侯爷的事府里虽是不提,但各自心里都提着,他也是干着急,夜夜睡不安生。”大太太也叹了口气:“老天保佑,侯爷平平安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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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坐。”萧延筝将析秋几人让进院子里,析秋一走进去,就明白萧延筝所说的什么都没有的概念,整个院落里干干净净的,连株草都没有,光洁的青石方砖铺的田字形的甬道,一路到五间院的正房耳房,她含笑的朝萧延筝看了眼,就回头对佟析砚道:“四姐姐可看见了,有人比你还利落。”
佟析砚的院子里,除了几株冬青也是什么都没有。
佟析砚也笑着回头对心竹道:“明儿回去便把那几株冬青拔了。”好像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还显得整洁空旷许多。”
心竹捂唇笑着,直点头。
萧延筝就抿唇轻笑着,比起和析秋说话,态度要清淡许多。
这点析秋也发现了,萧延筝待人很被动,也很戒备,她若是认可了,就很热情活泼,可若是不大熟识的,就显得疏离孤傲样子来。
佟析砚今儿心不在焉,仿佛也习惯了萧延筝这样的态度。
几个人依次进了正房,房间的格局与太夫人那边相似,只是摆设既不是玉器古董也不是顽石,而是清一色的五彩瓷器,五颜六色的让人炫目,隔扇是蝶戏牡丹图,她们穿过隔扇进了离间,里面的炕上铺着鹦鹉绿的姑戎毡毯,炕几摆着的依旧是五彩的茶盘器皿,临炕的窗台上摆着一只做工奇巧有点像小猪的竹编蛐蛐笼子,里面没有蛐蛐和另外五个泥捏的小人摆在一起,还有个湖绿色的雨花石,石头上用刀刻着“别有洞天”四个颜体而书的大字,刀锋圆润看得出很有刀工。
析秋觉得那字体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佟析玉也看到那只蛐蛐笼子,就指着那笼子问道:“二小姐,这是装什么的,做的这样有趣。”
萧延筝目光忽然一亮,又随即黯了下来:“是装蛐蛐的。”佟析玉只专注的看着蛐蛐笼子,并没有注意萧延筝脸色变化,又问道:“谁的手这样巧……真好看。”无论她今儿多么故作稳重,平日里话怎样少,佟析玉也不过只是八岁的女孩子,看到奇巧的顽事也露出的童趣的样子来。
萧延筝就让了佟析砚和析秋各坐了黑漆的玫瑰扶手椅上,自己则在炕头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一时没有说话,佟析砚就看出萧延筝好像并不高兴佟析玉提这事,又想到萧延筝疏离淡漠的性格,就开口道:“二小姐房里的东西自是好玩的,你若是喜欢明儿回去也让人去市场上找找,给你买一只便是。”
岂料萧延筝忽然开了口,回道:“这只笼子买不到的。”她说完,析秋三姐妹俱是一愣,就听萧延筝垂了眼睛道:“这是我四哥送我的。”又起身拿起两只小小的人物泥塑,一一指着介绍道:“这是大哥的,这是二哥的,这是三哥的……这是五哥的,这是我的。”仿佛在缅怀小时候美好的时光。
析秋眉梢一挑,原来这几个看不清面貌的泥人,有这层含义?!
可更让她诧异的是,原来萧府还有个三爷?而这几个小人里,也没有萧四爷的泥塑……
佟析玉就很有兴趣的,上去将萧延亦的那只小泥人拿在手里把玩,左右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看着不太像大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