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沈瑄的大帐,被夜风一吹,孟十二郎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清醒许多。
抬起胳膊嗅了嗅,一股药香。
伤处似乎还残留着手指微凉的触感,莫名的有些耳根发热。
年纪变小,脸皮也变薄了?
靠近了看,沈瑄的相貌着实是好。身上没有熏香的味道,只带着一股朔北冷风般的气息,如雪般清冽。
第一次清楚的看到那双黑眸中映出了自己。真该庆幸近段时间的奋发图强,增加饭量,虽说还是很不够看,好歹长了些肉,不再是竹竿一根,风一吹就倒,手一捏就碎。
忍不住咧开嘴角,却立即嘶了一声,不脱衣服,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解开外袍,孟清和也吓了一跳,不提肩膀和手臂的擦伤,腹部一团青色的淤痕,严重的地方已经发紫。
沈瑄亲自为他上药,更是惊得孟百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上过了药,沈瑄退后两步,一边用布巾擦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略好了些,仍是像个小娘。”
孟十二郎瞬间无语了。
想到这里,孟清和摇了摇头,先天条件摆在这里,再努力,怕仍是这幅样子。能多长些肉也该谢天谢地了。
迎面走来一队巡营的护卫,领头的认出孟清和,互相对过了口令,擦身而过,没再多言。
今日惊马的事很快在护卫中传开,没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惊险。有经验的边军都清楚,武艺再好也架不住疯马。孟清和只是受了轻伤,已是万幸。
疯马傍晚时就咽了气,被几个护卫挖了个深坑埋掉了。
这样的马肉是不能吃的,不是味道不好,边军护卫压根不在乎这个。只因它的样子极像是误食了某种毒草,这种草只长在北疆,老道的边军都能认出来。
人若是吃了疯马的肉,不会致命,却要难受上几个时辰。
沈瑄为孟清和上药时告诉他,现在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查,日后一定会给他个交代。
如果孟清和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是确定,自己遇险的的确确是遭到了暗算。
“不能现在追查?”
孟清和回到帐篷,放下帐帘,换了一件武官服,盘腿坐下,静静的思考。
火光被挡在了外边,帐篷里一片昏暗,黑色的双眼却愈发清明。
夜渐深,巡营回来的周百户和高总旗掀开帐帘,见孟清和还没睡,略有些惊讶。
“孟百户还未休息?”嗅到帐篷里隐隐有一股药味,周荣又问了一句,“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孟清和笑笑,他只是在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些,忘记了时间。
“早点休息吧,明日卯时一刻便要出发。”
周百户和高总旗都是合衣躺下,没过一会,帐篷里就响起了鼾声。
孟清和早习惯了同军汉相处,戍守瞭望墩台的时候,一到半夜,地堡里的鼾声简直像在打雷,此起彼伏,彻夜不停。
从开始根本睡不着,到后来听到打鼾声就犯困,不到半个月时间。
孟清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感叹人类的适应性果然强悍。躺下时,脑子里疏忽间闪过一个念头,沈瑄睡着时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该找个机会见识见识……当然,必须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在草药的清凉与耳边的鼾声中,孟十二郎沉入了梦乡。梦中又见到曾叼着他脖子不松口的草原狼,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草原狼没咬他,反而是将他按在爪子下边,舔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