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原本一句“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都到了喉口,如今只能生生咽下去。
她脸上的笑意僵住,端着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凉凉答道:“你倒是有心。”
其实这哪里需要有心。陈小将军是本朝有名的常胜将军,他首战告捷之地,京中大半百姓都会知晓。
特意学了荆门关先生为陈小将军作的曲子,这才是有心。
不过这样的话,苏昭宁并不准备说出口。
她又不是来给安怡送舒心的。
安怡也着实很不舒心。她原本是想借这两句话引出后面打击苏昭宁的话来。
如今第二句就被苏昭宁挡了回去,安怡简直是郁结在心。
她又引了一口茶水后,将那茶杯放下,起身走到房中的书柜面前。
随意抽了其中一本出来,安怡问苏昭宁:“苏二,你知道《思南三十七阵》吗?”
这次安怡学乖了,根本不等苏昭宁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往下说:“《思南三十七阵》是百年前的名将董思南留下的。都说这本书是董思南的家典,且传男不传女,所以早就遗失不全。但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找了至少十个城的董家传人,将这本阵法补全了。”
“如今我这本只是拓本,最初的那本早就给天扬了。”安怡退后两步,将整个书柜露在苏昭宁的面前,她朝苏昭宁道,“这些书,无一不是当世难寻的兵法、阵法孤本。是我一点一点、一年一年收集起来的。”
“还有这边。”安怡将这房间中的一扇内门推开,只见里面全是瓶瓶罐罐。
虽然安怡还没有开口解释这是什么,但闻到那药香,苏昭宁已有答案。
“这些都是我四处遍访得来的疗伤灵药。除却刀伤、剑伤,还有烧伤、虫咬等。”安怡转过身,看向苏昭宁,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准备烧伤和虫咬这些将军一般用不到的灵药吗?”
“因为打仗靠的不是将军一个人。”撇开与安怡的私怨,苏昭宁觉得,安怡对陈天扬确实已经是用尽心思了。
安怡真真切切为陈天扬做到了爱屋及乌。当然这种爱,不包括陈天扬爱的人。
什么是对手,什么是敌人,安怡显然很清楚。
面对陈天扬一心喜欢的苏昭宁,安怡分寸不让。她将更多的东西一一展示给苏昭宁看:“这些鞋子,都是我亲手做的。留在这里,不是因为送不出去,而是我选了做得最好的送给天扬。”
“这些香囊,这一个,是天扬第一年出征的时候,我特意找御医配了驱虫的药然后做的香囊。因为那次他去的是虫多之地。这一个,是天扬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我去宫中找皇后娘娘讨了上好的药材,然后用香囊装了有宁神效果的香,一起送过去的。”
“这一个,是天扬妹妹陈雨蕊及笄的时候,我特意给他做的。天扬最喜欢穿青色的衣袍,我就给他做了同色系的香囊。”
安怡一个个地香囊拿出来看、拿出来数,她说自己准备的那些书、药材、鞋子和其他东西时,并没有那样详细。
可面对这一盒的香囊,安怡却似乎带有万分不甘地,一个一个,细细致致地把由来经过全部同苏昭宁说了一遍。
尽管这些话,她前不久才在陈天扬面前说过。
安怡说得又急又快,生怕苏昭宁打断一般。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苏昭宁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一个其他的动作也没有做,任由安怡把所有的香囊全部介绍完。
“这一个,是他这次出征,我准备的。”安怡把自己的视线从那数个香囊中移到了苏昭宁身上,她一字一顿,恨意忍都忍不住地同苏昭宁道,“这一个,是唯一一个他不曾戴过的。”
其余的,既然都带过,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安怡县主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