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夫人笑着取了块其中形状更为磕碜的那荷花样定胜糕咬了一口。
“甜味浓了些,里面有些……甘草的味道。”侯老夫人知道自己是猜准了,笑着吩咐许嬷嬷,“明日让大夫去看看七小姐,缺什么药材尽管补齐。我这祖母可不能占了孙女的药。”
许嬷嬷听了便知道,这碟磕碜得很的桂花定胜糕是七小姐做的。
七小姐才六岁,能做出一碟糕点已经很是不易。手艺不够,孝心来凑,七小姐挪了自己药中的甘草给老祖宗,已经是心意很足了。
另一位与七小姐不谋而合做荷花样桂花定胜糕的却不知道是哪房姑娘。
侯老夫人不可能每一碟都尝,她略过了中间两碟品相一般的桂花定胜糕,手伸向最前面的两碟。
如许嬷嬷所说的,这两碟桂花定胜糕都品相一流。虽然一个是鲤鱼状,一个是松树状,但都栩栩如生,甚为精致。
侯老夫人先选了左边的那鲤鱼状定胜糕轻咬了一口,她品评道:“看相不错,味道差点。珍宜丫头海口夸大了。”
许嬷嬷没有陪着侯老夫人教三姑娘做糕点。但听了这句话,她便知道,这鲤鱼状桂花定胜糕是新归府的三姑娘做的。那么另一碟想来就是……
“这一碟……”侯老夫人捏起并排的松树状定胜糕,正要入口,却看到那糕点色泽有些不对。
她将糕点从中掰开,只见里面的干桂花有些发黑。
虽然干桂花晒干后保存得总有些不尽如意,但连嬷嬷担任此事这么多年,发黑的都是挑除了的。
侯老夫人又从同一碟中选了另一块定胜糕出来。
她依旧把糕点从中掰开。
看到糕点的模样,侯老夫人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许嬷嬷想伸手去帮忙,都被侯老夫人挡了回来。她亲自将那一碟定胜糕点全部掰开,然后又怒气冲冲地都放了回去。
“胡闹!”已经多年来喜怒不行于色的侯老夫人竟显了不悦。
许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伺候,将这碟堵心的糕点往后挪了下,将中间被忽略的两碟推到侯老夫人面前来。她劝道:“老夫人,今日是送灶王爷,时辰耽误不得。您不如看看这两碟?”
侯老夫人看向被推到前面的两碟定胜糕。
这两碟桂花定胜糕形状甚为繁复。一碟是龟鹤形状夹杂,取的是龟鹤齐龄的寓意。一碟是福寿三多的寓意,其中蝙蝠、仙桃和石榴形状都在其中。
只是越是复杂,越是苛求技艺。那碟龟鹤形状尚可,但色泽却不均匀,那糯米和粳米粉与干桂花的比例显然不对,一种黯哑的黄色让人提不起食欲。
福寿三多这碟,色泽尚可,形状却是……
侯老夫人纯粹是点出此碟中有三种不同的形状,且其中两样都圆滚滚的,才猜作是福寿三多。
“都撤了吧。”侯老夫人心中升起一股烦闷气息。她为什么年年要做桂花定胜糕,除却喜好,更是因名字吉祥。
今年有瑾轩认祖归宗,侯老夫人只当日后长安侯府昌盛顺遂,福气此来。可如今竟是没个好兆头的意思么?
许嬷嬷从旁望着侯老夫人的神色,试探问道:“要不将三姑娘的端过去?”
“虚有其表,糊弄我都不成,还能糊弄菩萨?”侯老夫人看了眼苏珍宜做的糕点,最后仍没有松开眉头的锁结。
脚步声传过来,连嬷嬷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
“老夫人,二少爷过来给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