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分不解,半分失落,半分期盼,在心口隐隐作祟。
*
暮色傍晚,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走廊里不见问诊的病人。
骨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门口。
身份栏里缀着池珏的从医履历,那丰富到快要从介绍栏里溢出的黑字,像是某种说服病人信任的勋章,罗列出这位骨外科圣手辉煌的前半生。
与此搭配的还有一张标准的半身照,只是池主任不苟言笑的面容,实在难以同仁善亲和挂钩。
苏桥半耷着受伤的肩,她呆呆地矗立在门边,只为了将池医生的荣耀光辉铭入心底。
她是如此的优秀,优秀到令人望而怯步,苏桥暗叹着叩响了房门。
门内传来一声没有温度的‘请进’,惹得她有些后悔以如此狼狈的方式出现。
不过是如约而至罢了,为何满心满眼的都是兵荒马乱?
“不好意思啊池医生,让你久等了。”
推门而入,苏桥故作轻松的咧嘴大笑,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池珏循声看向门口,满怀期待的眼神又迅速沉溺在幽幽瞳眸里,速度快到让人无法捕捉隐匿的情绪。
在她的眼底,那张笑起来总是盈满阳光的脸和血肉模糊的肩伤,衬出格格不入的辛酸。
苏桥不知,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端坐在椅子里的池医生神色越发阴郁。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屋外夜幕席卷的寒风还要萧瑟,沉默酿出了尴尬。
池珏的目光没在骇人的伤口上过多停留,转而垂眸继续敲着术后报告。
“这里是骨外科,你应该去急诊。”她的语气很陌生,犹如给走错门诊的病人指明正确的方向,甚至懒得再次抬眼。
言下之意更多的是驱逐。
当然,她有足够的理由生闷气。
中午分开时,那交警小熊公仔还健气满满,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成了衣着破败、伤痕累累的样子,仿似自己心爱的洋娃娃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这不免让她在意刑警工作的危险性。
苏桥肩口的伤还没有包扎,血水黏着衣服,稍稍扯动一下便又冒出一股股温热的腥润。
她示好地坐到病患的位置上,笑说着:“都说生意最好的是医院,永远不愁门庭落雀的萧条,都快过饭点了,那挂号的人还排着长龙,我这不来碰碰运气嘛,看能不能借池医生的面子走走后门。”
这无疑是苏桥努力编造的托词,她不想让气氛沉入海底,只能借着玩笑话让一切变得轻松点。
奈何适得其反,池医生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非紧急特殊情况,我从不给插队的面子,这是原则问题。”她手上敲键盘的速度比刚刚快了几许,最后落下的空格键力度大了些,回弹的声音稍显沉闷。
“也是,遵守规则是基本原则。”苏桥悻悻地站起身,忘了受伤的是左肩,她抬手撑住桌面又吃痛地跌了回去,“嘶。。。”
池珏听到那声吃痛的哼唧,表现得还是无动于衷,直到盼了一天的人走出门,方才塌下肩头将蓄在胸口的闷气泄出。
在手术室里,那从心底刹过的慌张,难道是源于苏桥出任务受伤造成的?
她开始懊恼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如此恶劣,对待受伤的‘小熊’她可以缝缝补补的,那不是自己最擅长的么?
原来兵荒马乱的从不是苏桥一个人。
池珏慌忙起身跟了出去,步履带起的风摇曳着她的裤摆,偷笑着她别扭的在意。
“苏警官。”她的音量不大,但收不住的是害怕寻不到对方的一抹慌乱。
苏桥护着肩伤一步三回头,倒数了十多秒还真听到了焦急的呼唤,便笑嘻嘻地转身看去。
“到!”
啧,都伤成这副鬼样子,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