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木乐得热闹,也顺着竹箢点头道:“好极!二伯伯不领情,咱们便拿了点心去孝敬阿牟,阿牟许是乐意的。”
常宁老大不小的人,也跟着起哄道:“二哥,弟弟瞧伊尔木与这丫头甚是投缘,再说二哥你对这丫头也不满意,干脆我把她领到我府上去得了。”说着转向竹箢道,“怎么样啊丫头,去也不去?”
竹箢见恭亲王也帮衬自己,越发笑得欢,装着委屈道:“求常伯伯收留!”
福全哪知自己一句话,竟热来这许多,苦笑道:“你们爷俩,在我府上吃着喝着,到最后,还要把人也拐跑!我这当了小一个月的‘福伯伯’,竟让你们爷俩这几句话给比下去了,伤心呐!”常宁与伊尔木听了,笑得好不得意。
竹箢见好就收,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摇着福全的胳膊道:“好伯伯,莫要伤心,箢儿怎么舍得走呢?这样白吃白喝白住的好日子,哪个舍得走嘛!”
听竹箢说前半句,福全还心里安慰,眯眼笑着,待听那后半句,便道这丫头没个正型,笑刮了下竹箢的鼻子,道:“小没良心的,敢情你这舍不得的不是你福伯伯,是那些好吃好喝的!”
几人说笑着,八贝勒进了来,喊了声:“二伯、五叔。”几人应声看去,八贝勒正笑着瞧向这边。
竹箢今日心情好,看向八贝勒的眼神也带着笑意,竟是自己也未察觉。
八贝勒也瞧见了竹箢望向自己的眼神,眸光放柔,却碍于裕亲王、恭亲王二位长辈在,不好直接同她说话。正欲先给二位叔伯请安时,伊尔木惊喜的声音响起:“禩哥哥!”
下一刻,伊尔木已跑到了八贝勒身边,亲切地挽上了八贝勒的胳膊。
裕亲王见了,只和蔼地笑着,倒是恭亲王板起了脸,道:“伊尔木,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都是嫁了人的人了,还成天和个小姑娘似的!还不快放开八贝勒!”
八贝勒任伊尔木攀上自己的胳膊,笑着同恭亲王道:“五叔莫要骂伊尔木,她在我面前,总归还是自家的小妹妹。”
伊尔木见八贝勒替自己说好话,愈加得意,也不把恭亲王的话放在眼里,昂着头道:“阿玛你也听见了吧,嫁人了怎么了,禩哥哥照样疼伊尔木!”
恭亲王见状,蹙眉道:“什么‘禩哥哥’?!没个规矩,哪里容得你这样乱叫!皇家的齿续在前头摆着,同别家姊妹一同喊‘八哥’!”
伊尔木却不依道:“阿玛好不讲理,伊尔木打小就这么喊,别人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我偏要喊‘禩哥哥’!”
八贝勒包容地笑笑,道:“伊尔木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她打小就这么喊,胤禩听来也觉亲切,五叔就莫要同伊尔木计较了。”
“阿玛您瞧见了吧,禩哥哥都没说什么,您就不要总说我了嘛!”伊尔木哪里还有方才的成熟韵致,已然变回了一个还未出阁,任着父兄疼宠的娇蛮的小公主。
恭亲王拿她没辙,摇头叹气,倒是福全笑着安慰常宁道:“伊尔木喜欢,就随她去吧,喊什么还不都是个称呼?”
“这丫头!”恭亲王叹口气,转而同裕亲王、八贝勒聊起别的话题。
竹箢一直定定站在一旁,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她努力让自己消化这个信息,她努力去想自己面对着怎样一个情况,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禩哥哥,禩哥哥,耳边,是伊尔木一声又一声动听的轻唤,可她怎么觉得这有若草原上的夜莺一般的声音,竟是有如魔音,声声催人,不断地折磨着自己的耳鼓?是她听岔了吗?伊尔木说的不是“禩哥哥”对不对?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不是禩哥哥。
“我家中有个小妹妹,总喜欢喊我禩哥哥,你也喊我禩哥哥吧。”
“伊尔木打小就这么喊,别人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我偏要喊‘禩哥哥’!”
“伊尔木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她打小就这么喊。”
“我家中有个小妹妹,总喜欢喊我禩哥哥,你也喊我禩哥哥吧。”
“伊尔木打小就这么喊,别人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我偏要喊‘禩哥哥’!”
“伊尔木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她打小就这么喊。”
……
头疼,像是快要炸了。竹箢暗暗咬着下唇,口中的疼痛却不能让她清醒过来,她撑不住,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八贝勒。怪不得十三说他没有见过那块玉佩,他自小同四贝勒交情好,若那玉佩是四贝勒的,想必十三应该是见过的,十三没有见过,是因为并不是“四哥哥”,而是“禩哥哥”。
那个让扎库塔·竹箢从八岁起便念念不忘的大哥哥,那个让她用了六年时间孜孜渴寻的男人,便是八贝勒。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儿时的情谊,还有裕亲王这份牵扯,如今她又在储秀宫当值,这么多的巧合,真的不是天意吗?自己已经占用了她的身体,如今面对她爱恋的人,自己是要听从自己的心意?还是要完成她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