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你,你——”
王氏掩面哭泣,最后声嘶力竭,出门时由身旁的丫鬟们搀扶着才出得庭院。
子时三刻将至,绵绵细雨竟也停了,柳嬷嬷替苏玉瑶盖上最后的锦盖。
新娘的娇美瞬间被藏了起来,红衣素手,冰肌玉骨,见不到脸也看得出是位标致的大美人。
在寂静中,苏玉瑶搭着柳嬷嬷,一步步走向太傅府的大门。红轿就停在外头,她站轿门前停了一停,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随即钻上了花轿。
民众对于此事颇为关注,由于皇城实行宵禁,就算他们想看热闹也没办法上街,但到处庭院里微亮着的灯,仿佛道道无声的议论。
喜轿绕整个皇城转了一圈,燕王王府的侍卫恭候街角,府里妆点了锦缎,屋房檐角,门厅挂枝,到处是浓重的红和黑的间色。
形式隆重,皆因有宫人专门操办。
王府里大部分奴才则忙着愁眉苦脸,过了今晚,他们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哪还有好日子过。
“天可怜见,王爷说没就没,我都不知明儿个会被卖给谁家!千万别是御史府,要累死个人。”
“哎,我看王妃更可怜,年纪轻轻,太后派了看守,说明晚就钉死房门。”
“真的假的?那不是要逼死人吗?”
“嘘——别瞎说!”
苏玉瑶去往后院的一路听的此类话不少,惴惴不安,带路的王府太监周克发觉她走慢了,不耐烦往左瞟了她一眼。
苏玉瑶戴着喜帕,右手搭扶着周克走,她思索片刻,从袖中摸索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不易察觉地塞进了周克手中。
女子的嗓音轻柔带着颤音,“还望周公公指点。”
年轻太监一看,对数额很满意。
周克攥住银钱滑进袖袋,神态比之前缓和不少,尖声道:“苏小姐,你该知道太后仁善,那些碎皮嘴子嫌命长,闲言闲语不作数。”
苏玉瑶心下稍安,“谢公公提醒。”
这场婚宴没有宾客,没有新郎,苏玉瑶和一只公鸡行完拜礼之后,便进了喜房。
陪嫁丫鬟宝筝守在门外,周克用燕王的牌位挑开新娘的盖头,顿时一张花容月貌乍现,可谓夭秾娉婷,饶是他曾服侍过的宫妃美人无数,也要赞一句“翘楚”。
周克很快收起端详,将牌位塞到女子手中,“王妃记住,不可离开牌位,便是睡觉也得抱着。”
“好。”
门由外合上,苏玉瑶环顾周围,小轩窗下龙凤烛摇曳,满室铺就绸缎,木榻上厚叠了五六条鸳鸯喜被,和寻常人家的洞房没甚差别。
除了自己怀里那无比刺眼的金丝楠木牌位。
苏玉瑶看了一眼,原来燕王的名讳叫秦执,她只听人提起燕王,还是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
打开衣柜,全是男人衣衫,看来秦执生前常住这间,光看衣料尺寸,能想象对方是个宽肩窄腰的高大男子。
苏玉瑶就这样在房中慢绕了一圈,有意去寻找燕王曾经生活的痕迹,她没见过他,有害怕也有好奇,或者说她必须找点事做,否则怎么度过漫漫长夜。
直到寅时,苏玉瑶终于熬困了。
她合衣靠在床栏,牢记周克的嘱咐将牌位抱在怀中,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到了好多人,有父亲母亲,祁渊,整日跟在她后面吵闹的弟弟。
还有一位,模糊的看不清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