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风吹叶潇潇,宋瓷站在苍苍老林深处,在绿叶铺就的地面上,有兔走狐奔,狡黠灵动,隐匿在碧绿的枝叶间。
宋瓷没有用眼睛看,但是他都听清了,今天的老林变得不一样了,各种隐没在深山的珍稀动物,平时想见也不能,今天全都跑出来了。
刚刚猎杀一只硕大的豹子,宋瓷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见到了一只金毛灿灿的老狮子,只是,这金毛狮子才倒下,林中又有吼声震荡,似乎源源不绝……
宋瓷深吸一口气,他迈步纵横,绕着山林四面八方扫荡,凡在山林中打猎砍柴的人踪,他全都一一寻回,遣返去了月落城下,并阻止想要出门的民众。
一晃眼,过去了两个时辰,日上天中,这山林中若有似无的飘着血腥味,被宋瓷打死的猛兽少说也有二十只,那些早出晚归打猎砍柴的乡民,也被一一寻回,可是这翠林中,吼叫声依旧莽苍不绝,似在远方,又在耳际此起彼伏。
血腥味弥漫在月落城前,宛若一道无形的屏障,困住了那些隐藏在林中蠢蠢欲动的猛兽,同伴的尸体让它们心悸惶恐,一时间只能徘徊在原地,兜兜转转不敢上前。
趁此时机,宋瓷飞退向月落城中,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也都被他一一搬了回来,城墙之下,围着许多好奇的民众,一股凄惨的氛围自此弥漫,家属伏尸痛哭,人死了,也就意味着家庭的顶梁柱塌了。
身穿麻衣的简朴妇人,指着城门外,怒骂猛兽无情,老天无眼,围观的只能长长叹息,暗道命运无常。
宋瓷居高临下,站在城楼顶峰,望着茂密山林,深处依然有叶落枝摇的声音,灰色的小松鼠不安地跳窜,平时满天的鸟飞雀鸣,今日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哪来这么多动物?”宋瓷收回炯炯眸光,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坍塌了近十米的城墙,不安道:“如果这些嗜血猛兽都扑上来,凭这破烂城门,绝挡不住!”
不过他觉得十分荒诞,从古来今,只有人入林捕兽,哪有兽闯城吃人?但是看那些虎豹雄狮,都已饿极,它们聚集在一起,兽性不可揣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城外猛兽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城主府,那位平日喝茶垂钓,不管闲事的城主大人,心境就如平静河水被一石荡起千层波,终于是坐不住了。
月落城向来平安,所以把城主府惯成了超然世外的隐士,一遇波涛,城主大人千呼万唤,终于是勉强集结了二十余位士兵,派到了这残缺的城门口,密切关注城外老林的风吹草动,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宋瓷来到了风雨飘摇的苦禅院,见到了安逸的五大和尚,自从宋瓷投了一锭金子,这五人的生活态度立刻变了,从前忙忙碌碌,现在懒散散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恨不能一觉春秋!
宋瓷来到空荡荡的院子里,不安地嚷嚷道:“慧空禅师,月落城外集结了一批饥饿猛兽,已经咬死了不少城中居民,现在仍旧徘徊在城外密林中,好像想要冲进来一样!”
慧空禅师闻言,急忙自藤条椅子上爬了起来,苍老脸上露出惊容,他怔怔自语道:“真的假的?虽然西域多兽,但是我居住城内许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宋瓷拉着他的手臂,道:“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随我去看看!”
“好。”慧空急忙跟了上去,六十古稀的他,终日沉迷梦乡,如今只是走一条长街,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背如弯弓似的下垂,老脸通红,白发随风飘扬,已是狼狈不堪。
宋瓷带他纵身一跃,飞上堆满乱石,崎岖不平的城楼顶上,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
在翠绿之间,有白狐跳跃,有蛇形枝干,更有虎啸龙吟……
这一幕百兽争雄的画面,直吓傻了慧空,他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场景,面色苍白如纸,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禅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瓷踮着脚,望着更远的地方,数十里外的老林中,风尘大作,巨树摇晃,那里潜藏着更多的凶兽。
慧空禅师低着头,冷汗如雨,自言自语道:“果真有兽潮,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可是城墙破了个豁大的缺口,想要在短短几日之内修复,简直不可能,只是这兽潮到底从何而来呢?”
慧空禅师不停地念叨,反复踱着步子,他看着脚下残破不全的乱石,豁然开朗,朗声道:“是的,不久之前,在数百里外的巨灵山脉中,发生了一次大地震,那时候,我在禅院中睡觉,还被惊醒了,现在回想,该是巨灵山脉倒塌,山川移位,河流改道,这些走禽的家园全部被毁,所以才有如此恐怖的兽潮集结,一起往此处搬迁!”
宋瓷急忙道:“难怪会是这样,可是该怎么样驱散这些兽潮呢?”
慧空无奈伸出双手,道:“这地震发生在半个月之前,这半个月来,一群走禽风餐露宿,全都饿得兽性大发,那里还管此处是不是人间城池,它们定然是会闯进来的,我看就算城墙完好,也未必能够挡得住,倒不如趁现在,咱们弃城逃了罢!”
“啊?”宋瓷踟蹰起来,月落城是小城不假,但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民众,对这里有着深深的依恋和感情,舍弃城池,就等同于舍了家园,以后四海漂泊,必然会成为无根之人,所以想要劝导城民弃城而逃,恐怕难于上青天!
“没有其他办法吗?”宋瓷又道。
“除非你能力挡千军!”慧空禅师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宋瓷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他倒是很想说自己有这个能力,但是大话不能乱说,他空有一身神阳之气,却难以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月落城,还会害了城中百姓。
“月落城的百姓,未必就不如这兽潮,我相信众生合力,一定可以断金裂石,或许能挡住这兽潮也说不定!”宋瓷如是道。
“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如果城墙不破,或许能挡住,现在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还是赶紧回苦禅院收拾包袱吧!”慧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