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家财殷富的世家子弟而言,钱财只是供他们与上官拉近关系的道具而已,而事实上,似谢安这样出身寒门却身居高位的官员,在冀京少之又少,梁丘舞、长孙靖、文钦、王游、孟让,哪个不是世家子弟?
啊,冀京的官员,有多达九成九是不需要依靠俸禄或者下面官员的孝敬过活的,因为冀京的世家中都有专门的族人组成商队赚取银子,殷富家族,但是呢。倘若有下面的官员送上银子,一般而言官员并不会拒绝。
一来是不要白不要,二来嘛,这也是一种与辖下的官员沟通的方式。
你收了银子,底下的官员就心安了,他们会觉得你好说话。会觉得你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而反过来说,倘若自恃清高回绝了下面官员送上的银子,那么,那些官员便会另找途径,于大局而言,无丝毫改变。
一句话,你不收,总有别人会收。这冀京的官员,又不止你一个。
别以为京官便高人一等,事实上,若是无法与下面的官员、尤其是各地方的首要官员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有些时候,就会出现上令不达的事,而反过来说,倘若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就算不是朝廷的政令,各地方的官员还是会照你所言办事。
就拿长孙湘雨当初替谢安伪造通过乡试的文书来说。这也属科举舞弊,一旦查出来,广陵郡的官员都要倒霉,但是为何广陵郡的官员还是替谢安伪造了公文呢?原因就在于,长孙家在各地方官员心目中有着不低的威望与良好的关系。
尽管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有些时候。人情确实要比冷冰冰的政令更能叫底下的官员信服,让他们为你所用。
想到这里,梁丘舞尽管还是有些不乐意,却不再言语了,毕竟她也知晓其中利害。别看他夫婿谢安日后是刑部尚书,可一样有可能被底下各地方的刑官联合架空,虽说此事可以通过皇令教训那帮人,甚至将他们革职,但传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也是,倘若你连手底下的人心无法凝聚,你当什么官?何德何能?
见梁丘舞闷不做声,长孙湘雨轻笑一声,继而转头望向谢安,似笑非笑说道,“不过对于安哥哥嘛……安哥哥此事做得亦有欠周到哟!——安哥哥当真觉得,能在不惊动奴家等人的情况下私自收下?”说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将谢安看透的模样。
也难怪,谢安的性格,众女可谓是知根知底,就连李寿、胤公、梁丘公等人也清楚,谢安贪财好色,好色暂且不论,只说贪财方面,当年谢安在冀京落魄,时而被钱财所迫,上顿不接下顿,这多少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比起女色而言,收点银子,众女倒是无所谓,毕竟银子是死物,总不至于活起来与她们争宠,而倘若此番王游等人送来几位美姬,那众女的态度可不似眼下这般平静了。
“正所谓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见者有份……二一添作五,奴家要一半!——安哥哥意下如何?”
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讪讪对身旁的长孙湘雨说道,“湘雨不是还有八百万两嘛……”
“那又如何?”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长孙湘雨压低声音说道,“安哥哥不是不知,近日里筹备婚事所需之物,皆是奴家叫钱喜打理的,其中花费之巨,难道安哥哥不清楚么?”
谢安闻言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毕竟这件事他还真的知道一二。
不得不说,早前在长安时的分赃,使得梁丘舞与长孙湘雨腰包充盈,摇身一变,变成了拥有数百万两银子的小富婆,但是呢,梁丘舞却将那笔一千六百万两的银子用以提高东军将士的待遇,以至于在婚事的筹备上,梁丘舞手头亦颇为拮据。
而金铃儿,她本来手中便没有什么闲钱,哪有什么余力替自己的婚事考虑,无奈之下,长孙湘雨只好用自己那八百万两的[嫁妆],替梁丘舞与金铃儿制备彩礼以及一切应用所需之物,甚至于连伊伊的那份她也考虑周到。
近日来,不少时候皆以长妇自居的她,在这方面倒不吝啬,颇为照顾自己日后的同室姐妹,毕竟她们一同嫁给谢安,倘若梁丘舞、金铃儿、伊伊在嫁妆上被冀京的人指指点点,她面上也不好看。
正因为如此,当长孙湘雨提出要一半的贺礼时,谢安还真找不到什么借口反对。
然而在旁的梁丘舞却听得感觉有点不对劲,要知道,为人正直的她本打算叫谢安退还这些豪礼,只是听长孙湘雨那一番话,她这才勉为其难打消念头,可眼下长孙湘雨的话风。竟是要与她们的夫婿谢安各分一半,这将她梁丘舞置于何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说梁丘舞并不在意这些银两,可是身为长妇的面子,却是不能折在长孙湘雨这里。
“我也要一半!”梁丘舞赌气般对谢安说道。
不是吧,两位姑奶奶?
望着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二女的眼神,谢安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长安时叛军的金库。记得那个时候,这两位姑奶奶便要去了几乎全部的银子,只留给她们的夫婿谢安五十两银子。
这件事,谢安至今犹历历在目。
不行,要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的话,自己的钱包可是又要扁下去了……
心中一转念,谢安正要开口,忽然身旁传来一声女人的娇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