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报案吗?”刘小红挣开了聂卫民,转身又骑在了杜兰兰的身上:“你是不是想着,现在就跑派处所报案,然后让公安把我和聂卫民全抓了?”
杜兰兰怕她打自己的脸,双手捂着脸呢。
刘小红不停的撕着,终于把她的脸给撕出来了,啊呸了一声,说:“现在就去,告去。你小姑今天刚和于东海结婚,关系还新鲜热乎着呢,你可以去告我。可是我告诉你杜兰兰,你爸现在在楼兰农场,可是个劳改犯,我爸是木兰农场的场长,楼兰农场的场长,那是我叔,你就尽管抹黑我吧,我啥话也不说,但是,我会让我叔给你爸派最重的活儿,修渠,挑粪,冬天给他最冷的地窝子,活活儿的把他冻死,到那时候,你就成孤儿了,你会活的比现在更贱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我不会的,我不会报案的,我现在就想回招待所。”杜兰兰嚎开了。
“晚啦。”刘小红说:“聂卫民,就现在,到招待所去举报,就说你抓到俩贼,偷了招待所收银台的钱了,赶紧,让招待所把这俩女的给抓派处所去。”
聂卫民是真叫刘小红给镇住了:“真去?”
刘小红手里有一把钱,正好就是退房的时候,会计跑了之后,她从抽屉里抓出来的。当然,吓跑会计的那只炮,也是她放的。
五张大团结,整整五十块钱,刘小红给杜兰兰揣了三十,给刘碎娃揣了二十,吼聂卫民说:“还不赶紧去?”
很快,这俩小姑娘就给扭送到派处所了。
虽然说只有十五岁,但就常理来说,打架不比偷钱重要,偷私人的钱不比偷公家的钱重要,为了杀鸡儆猴,这俩小姑娘,在招待所领导的干预下,直接就给送到楼兰农场去了。
治安队改治的派处所门外,大半夜的,灯还亮着呢。
杜兰兰和刘碎娃两个出来的时候,就见刘小红站在路边,聂卫民远远的,在她身后跟着呢。
她笑了一下,两只眼睛大的跟铜铃似的,勾唇一笑,恶鬼一样。
“要不,咱们去招待所,我给你开个房?”聂卫民看杜兰兰和刘碎娃两个给押走了,很小心翼翼的就说:“当时于公安给的,住招待所的条子,还余着一张,我开好房,然后你自己上去,我送你到楼下就行了。”
看刘小红一直瞪着自己,他把红包全掏出来了:“二十五块,咱们有钱。”
刘小红瞪了他一眼:“走吧,今晚武装部肯定有地方住的,我这周跟我妈说好了,不回家。”
母老虎在前走着,聂卫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跟着。
“你以后再甭来找我,我不会再跟你一起坐车往矿区了。”刘小红说。
聂卫民闯了大祸,伸手揩了一下自己的嘴皮子,没说话。
“你要想学坏你就自己学坏,你不要拉扯上我。”刘小红想想当初柴校长说自己的话,再想想陈丽丽虽然一直别别扭扭,但总会给自己学费,每周也会给自己一块钱的生活费,再想想陈丽娜当时为了说服校长,连走后门的事儿都干过,两只眼睛热热的,于冰上,跟鸭子似的,一摇一摆往前走呢。
“刘小红。”
“不要拉我。”
“咱们得去趟乌市酒吧,尤布在那儿,估计要跟他的上线接头,一起商量偷油的事儿,咱得去看一看。”
“你怎么知道尤布在乌市酒吧?”
“他白天不是说了,晚上要去酒吧,咱们矿区只有一个酒吧,就叫乌市酒吧。你知道吗,他刚才看的那本连环画,上面写着苏向东三个字,而苏向东,就是整个自治区,油耗子们的头儿,俗称油霸。”
所以,他俩现在去酒吧里,估计能见到,那个传说中自治区第一油霸,从来没人见过的黑势力头子,苏向东?
现在矿区办婚礼,还不流行请客大摆酒席的,顶多就是杀一头羊,最好的朋友们来,做上一桌凉菜,然后烙上几十张馕,再炖一锅羊肉汤,谁来谁吃一碗。
洋葱和胡萝卜,大块羊肉熬成的汤,那属于二蛋的最爱。
但这会和,他赶不及吃呢,因为文明闹洞房,部队上可不讲究欺负新娘子,那不二蛋唱的好嘛,正在新房里帮大家唱歌呢。
“安娜,你回去歇着吧,这厨房呀,我守着。”陈丽娜说。
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来了就得盛碗汤,再端点儿馕出去,厨房这地方,今夜一直得有一个人守着,但是守在那儿,长时间没人来,也困得很。
安娜也是困的不行了,打了个哈欠,扶着腰就回自家去了。
陈丽娜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卫星,让三蛋给自己盛了碗羊肉汤来,泡上了馕,你一口,我一口,俩母子就蹲在燃着火的大灶旁,吃上了。
“妈妈,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穿红衣裳呀。”三蛋说。
陈丽娜回想了一下:“那会儿还不兴穿红衣裳呢,是现在才开始流行穿红衣裳的。”
三蛋仰头看着陈丽娜,把她扎起来的头发轻轻的解开了:“等我长大了,给你买红裙子穿。”
“你长大了我再穿红裙子,就真成老姚婆了。”陈丽娜说。
“不会,妈妈从来就没变过。”三蛋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呢,自打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比妈妈更漂亮的女人了。
外面风呼呼的刮着,有人撩帘子进来了:“给我碗羊肉汤。”
陈丽娜一看:“高队长,你们终于来啦?”故友啊,聂工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没盼来的高大勇和于参谋,先一脚后一脚的,就进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