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睛咕噜噜一转,心有余悸地道:“方才,我还想将这盾牌赠给云姬呢,幸好,幸好。”
青阳叹道:“青侯,这东西来得离奇,这通灵宝物择主而侍,岂会白白便宜我们?依我看,还是让它哪里……”
“笨蛋!”
小青侯曲起手指赏了青阳一个爆栗,压低着声音说道:“通灵宝物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居之。现下它不请自来,岂非正是与你我有缘?我看哪,你的大刀失了,这斧头正好适用。至于这面盾牌,来得正好!大小姐只有青煌剑护身,稍显不足。有了它,又多几分保障。一切,都是正好,真真有缘!”
一说到李锦苏,小丫头目泛异彩,看着那宝光辉煜的斧头与盾牌,一张脸笑得稀烂。
唉……
见她已然分宝完毕,青阳默然一叹,小青侯若是拿定了主意,谁又能更改?除非是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岂会管这等闲事?一时间,他没了主意。
“青阳贼厮,叩叩……”
“青阳贼厮,叩叩……”
屋外,传来夏侯云衣懒懒的声音。
“快命它变小,去喝你的酒吧,莫输给那只黑八哥。”
小青侯使了个眼色,青阳也只得命那斧头与盾牌化作指头大小,小青侯一把捞在手中,笑嘻嘻的往怀里一揣,显然,宝贝得由她来保管。
将出屋,小丫头却又记起大小姐的吩咐来,命青阳蹲下身来,她稍一沉神,提起月刃胡乱一阵削,不多时,焦发四落。
“成了!”小青侯将手一拍。
青阳一头焦发,只余五寸。
待从屋中出来时,日头已尽沉,屋顶上的浮灯已燃,荡出莹光静放,院中一片青白濛濛,小黑妞已不知去向,料来是去寻特兰阿尼了,夏侯云衣歪身坐在石桌边,一边唤着“青阳贼厮”,一边以手指叩着酒坛。
对面的窗户上,隐隐约约的剪着李锦苏的影子,想来她又独自静坐于室中,李锦苏向来好静,少与人前露面,其实,青阳更喜欢她显露于阳光之下,安然的煮着茶。
小青侯朝夏侯云衣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又来个酒鬼!’然后捂着自己的口袋,沿着回廊,快步向李锦苏的房间而去。
青阳迈下台阶,大步走到夏侯云衣面前,大大冽冽的一坐,便欲去抱那坛酒。
夏侯云衣伸手一格,朝着屋顶撸了撸嘴:“到那上面去喝!”身子一翻,黑影疾展,跳上了屋顶,坐了下来,两只脚在屋檐上晃来晃去。
谁怕谁来?
青阳嘿嘿一笑,飞起铁爪,纵身而上。
此地正对着千倾平湖,因夜色已临,那湖怪阿璃又从湖底冒了出来,振着胸中七万八千孔,朝着湖面喷洒着水珠,激起一阵悦耳的叮咚声。
月色迷离,摇竹疏影。
四野一派寂静。
青阳与夏侯云衣都没说话,你来我往的推酒豪饮。今夜的夏侯云衣一改昨日之态,一张脸喝得红中透紫,却愈战愈勇,竟不输于青阳。
不多时,一坛酒便已去得七七八八。
青阳心中生奇,莫非这厮真的在作弊,如此却非我道中人。
夏侯云衣抱着酒坛饮了一气,轻轻一挥,酒坛即向青阳飘来,他自己却双手斜撑在背后,仰望着头顶明月,喘着酒气,说道:“青阳贼厮,你说那天上皓月,千万年来如同一日,逢夜必照大地。不知,它可曾觉得疲倦?也自孤单?这天下间,又何来真正的大自在?”
一听这胡话,青阳知道这厮没有作弊,举头向头顶望去,静湛的夜空并无星子,唯有一枚钩月孤零零的卧在蒙蒙夜色中。
一时间,夏侯云衣的话语直往青阳心里钻,顿觉天上的月光撒在身上也是凉凉的,而夜中微风徐徐吹来,又凭增几许萧索,便连那湖怪所凑的曲子,也仿佛由轻快化成衰怨、声声婉转,情不自禁地道:“或许,天地真是樊笼,皓月千万年如一日,乃不得不为。”
心里却莫名的想起了那湖底的绛珠仙子,孤独无依的潜在湖底幽幽哭泣,因其眼泪而生美丽万分的绛珠花,可她想来也是不愿的,也不知,她为何只剩一个脑袋,宁愿飘在湖底而不离去?
“天下万物,莫论是人是妖,亦或木鸡石狗,想来都有其难。人有七情六欲,妖又何尝不是?因此情欲而生樊笼,却也因此樊笼,而使我等得享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