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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光德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大暑。
这夏的日头,是比往年还要毒辣些的。不说别的,就拿眼前摛芳居的人造湖池的荷花来说,早晨看着精神气儿实足的连连荷叶,到了正午是要像被什么拧干了水份似的,蔫巴巴的。
前几日,还开得好好的荷花,凭着今儿个这日头,也是不会开了。一个一个,躲到了宽大的荷叶背后,含着花苞好乘凉。
摛芳居的东厢里间和外间都摆着冰盆,但似乎并没有什么降暑的效果。沈重欢和往常一样,躺在罗汉的软榻上,翻着一本医书。
大丫鬟浣纱和怒香在她身边打着扇子。
“姑娘今儿个过生辰,大将军府的傅小将军又送了东西过来。姑娘要不要瞧瞧?”浣纱细声问道。
自从傅梓砚知道自个儿和沈丽君是沈府的人之后,他总要变着法子送些东西来。今儿个大暑是她的生辰,信仁居那边一早就收到傅梓砚送过来的礼。
沈丽君恢复神智之后,也有三两个月了。她早把清桥居的丫鬟婆子都肃清了一遍,还在外边领回来一个叫映雪的丫鬟,模样长得挺眉清目秀,但那眼神跟沈丽君一样,瞧上去就不太正派,让人不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外如是。
“拿出去!或者直接处理了!总之,以后,他送过来的东西,不要拿到我跟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傅梓砚送东西给自己,她就来气。
本来这暑热,就热得她脾性有点儿不好,浣纱莫名其妙提起这档子事儿,更让她恼火了。
浣纱被喝得一骇,姑娘平时很少发脾气,但是一发起火来,也是怪瘆人的。自从姑娘风寒好了之后,就更加明显。有时候,姑娘似乎很愤怒,一转眼那愤怒又变成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唳气和绝望,但是每每对上姑娘的眼神,那唳气和绝望却奇异地消失了。
“你去跟姐姐说一句,日后傅梓砚要再送东西过来,就直接让门房扔出去!若是哪个门房不敢,就把哪个给发卖了!”沈重欢硬气中夹杂着怒气道。
实际上,傅梓砚送过来的东西,很大一部分沈重平会给挡了,但傅梓砚却借着给沈丽君送东西,再给门房一些好处,让人把东西送到她这儿来。
有时,她是故意忽视这些东西,发个话就让浣纱和怒香私下处理了,但今日听浣纱说起来这个,她的恼意就来了。
“婢子知错了,婢子这就去惠风居给大小姐说一声。”浣纱连认了个错,服个礼,旋身就出了里间。
怒香一个人打着扇,这天怪热,扇出来的风都是带着暑气的,沈重欢也没有看书的兴趣了,便对怒香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怒香服了个礼,也退出了里间。
沈重欢从罗汉软榻坐起来,双腿交盘,两只小胳膊撑在膝盖上,捧着自己那张精致的小脸儿,眉目如画,眉目又如此忧愁。
“阿肥。”一声带着丝丝凉意的呢喃轻唤,从窗外传来,很快,就带起一阵白色的凉风。
沈重欢舒服地吸了口冷气,努了努嘴:“萧韶九,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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