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娘的祖父是个大夫,她小时候最爱跟着祖父去山上采药,家里的几本药书几乎能全部背下来,能认识好多草药,连有些诊堂里大夫不认识的草药,她都知道。
玲珑跟着余念娘渐渐耳熟能详,也懂了一些。
大家拿出饼,和着热汤,算是吃了个饱,一碗汤下去,身上立刻暖和许多。
入冬的天黑得快,酉时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吃过晚饭,余念娘在空地上走了几圈,算是消食,然后便寻地方坐了下来。孙妈妈拿了件兜帽大斗篷替她披上,帽子将脸几乎遮掩大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连月的赶路,人本就清减了不少,此时,更显得下巴尖尖细细的。
而孙妈妈和玲珑都拿出自己的棉袄披上。
车夫往火堆上添了柴禾,火势立刻大了起来,周围温度也高了起来。昏黄的火光映着余念娘的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一双眸子灼灼发亮,如宝石般。周围的寒气褪却不少。
今夜月色朦胧,昏暗的月光照得宽阔的官道模模糊糊,弯延而去,像首尾不见的长龙。
余念娘垂着眼皮子,暖暖的火光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加之白日赶路已经特别疲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她看见自己重新回到伊州的小院子。
小院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那棵杏树上的杏叶已经掉落完。她自己正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那床绣牡丹的棉被,柔软又温馨。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余念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孙妈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银耳汤,远远的就闻到那甜腻又香的味道。
余念娘忙接过碗,喝了一口,她舒畅的叹了一声:“舒服!”
赶了几个月的路没吃过一顿舒服的热饭,当然舒服了!不对,余念娘皱眉,她不是正去往宕州的路上吗?
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余念娘一个激灵,醒了。
旁边的孙妈妈和玲珑三人也醒了。众人目不转晴的盯着黑呼呼的官道上。
没一会儿就模糊的看见一条长长的队伍,领队的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壮实,他不快不慢的催着马前进,眼睛却四下警惕的扫来扫去,一手拿着缰绳,另外一只手一直放在腰间的剑鞘上。
后面跟着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紧接着后面是一辆青篷马车,车两旁各有一个护卫护送,加上第一辆马车,总共有二十来辆马车。
余念娘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重新靠回树。
玲珑和孙妈妈则是一脸惊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于家车队竟然也走了南下的路。
玲珑还兴奋的凑近余念娘,喜道:“姑娘,姑娘,你看,是于家车队,他们果然是相信姑娘的。”不过,为什么于家车队这时候才追上她们?
余念娘毫无变化的脸变得更加面无表情起来。
于家车队停在空地旁的官道旁,领头的护卫催马走到第一辆马车旁,车帘撩开,果然看到于妈妈探出脑袋朝空地上的余念娘几人看了一眼,然后那护院便朝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领着车队驶向空地上。
于家车队一来,空地立刻被占了大半,刚才寂静的空地上人来人往。
于家仆妇快速的捡了柴禾,生起三堆火,接着又铺好毯子,抬出一张小几,将瓜果吃食摆好。
于妈妈扶着于太夫人从马车内下来,在仆妇环绕,伺候下,于太夫人吃了几块点心,又饮了些水,便放着小几上的东西再也没动过。
“这老太太今儿胃口不行啊。”玲珑望着在一群仆妇中的于太夫人道。
“这有啥稀奇的。”孙妈妈道。别说于太夫人一大把年纪,就是她们这些年轻人这么没完没了的赶路也吃不消啊。吃不下东西很正常!
垂眸假寐的余念娘便抬起眼皮看了于家那边一眼。
于太夫人用完晚膳,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那边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于太夫人由于妈妈扶着朝着一排排马车走去,她一直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在于妈妈掺抚下小心的上了马车。
“咦,孙妈妈,你说这于太夫人干嘛要换马车?”
同样好奇盯着于家人的孙妈妈摇摇头,表示自个儿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