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凌无双一挣,反被他紧紧地抱住。随即,他利落的起身,打横抱起她,向楼梯走去。
须臾间的变化,惊得她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她眨眨眼,脱口问道:“你坐了这么久都不会不适吗?”
“十岁的时候有过。”他不甚在意地随口回。
她的心底有股疼痛划过,她知道他十岁登基,那时拓跋还很弱小。
先王活着的时候还好,可拓跋飏登基后,就不再有人去顾虑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他登基的那一年,扈达任何一个部落都可以来这里强取豪夺,拓跋人受尽欺凌。
关于他如何带领着拓跋一步一步走向强大的故事,她听说过很多,但那些事迹只是为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镀上了金光,并没有人去在意这样的成功背后,于这个男人是怎样的艰辛……
十岁,一个孩子坐在这样的地方是为了学会隐忍,忍下族人被残杀的痛吗?
一直望着前方的拓跋飏忽然低头,撞上她清亮眸子里的那一抹明显的痛惜。
“觉得孤王很可怜?”
提起当年的事时,大多的人会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像她这种神情倒真的很少。因为,在世人的眼中,他向来都是强者,强者是不需要别人心疼的……
“拓跋飏,那时候这里一定很痛吧!”她抬手抚在他心口的位置,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姓。
虽有点大逆不道,但,这会儿在只有他们的无忧楼里,她想将他当成朋友一次。
他轻嗤:“人一辈子不管为了什么,总要深切的痛过才会麻木,才能永绝后患不再痛。”
说话间,他已经脚步稳健地抱着她上到了二楼,依旧是空落落的,但比一楼多了一个棋盘,上边摆着残局。
他微顿脚步,才抱着她向三楼走去。
“等你能悟透棋局,孤王便与你下一盘。”
“拓跋王也解不开这棋局吧?”凌无双挑眉问道。
他刻意驻足,让她观看棋局,定是希望她能破解棋局。她不禁好奇,这残局到底是谁留下的?
他笑而不答,抱着她快步上了三楼。
步上三楼,首先入眼的是一处宽大的平台,与室内并没有任何的隔挡。凉风肆无忌惮的从那处吹进来,冷她不禁瑟缩。
靠右侧,一张平板大床被遮在悬起的白色圆顶幔帐中。白色幔帐随着吹进来的风,正轻轻晃动着。
距离床十几尺远的地方,是一张梨花木的雕花书桌,上边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幅丹青。
书桌的做工很是考究,这还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看到这般在中原也是难得一见的雕工。
“能动吗?”他体贴地问。
“好了。”她小声回,脸颊泛红。
“都抱一路了,还脸红呢?”他失笑。说话间,他将她放在地上,拉过她的手向露台走去。
两人穿过大殿,走进露台,整座拓跋皇宫尽收眼底。
拓跋的皇宫不像中原皇宫那般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大部分的屋舍都比较低矮。而无忧楼的架构又比较高,是以,站在这里倒真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望向宫门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以呼吸高处的气息,来暂时满足自己渴望自由的心。
“孤王站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会想,若是孤王能变成一只雄鹰,自由地飞翔在扈达的天空之上,该有多好。”他转过身,黑眸在月光下尤为明亮:“是以,无双,别觉得孤单,这深宫再寂寥,至少还有另一只断翅的雄鹰陪着你。”
她被他晶亮的眸子吸了进去,晃了下神,却还是理智地摇摇头:“不,大王并非断翅的雄鹰,而是一只火烈鸟。火烈鸟暂时不飞翔,不是翅膀断了,而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他的家。”
他同她,又怎么会一样?
拓跋飏看似无波无澜的眸子微滞,似笑非笑地赞道:“你这话倒是动听。”
“无双不过是实话实说,并无故意阿谀奉承。”凌无双神色认真地说。
“还真是容不得别人揶揄你一句。”他捏了下她葱白的鼻子,满眼的笑意,又转首望向远处。
“孤王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还在想,下次是否还是孤王一个人站在这里。”
“大王应该没有想到那个人是无双吧。”她也未曾想到,他会带她走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