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心意孤王记下了,都起吧。”拓跋飏微笑着睥睨众人。
“大王,无双愿意捐出全部嫁妆,作为大王这次出征鲜于的军需。”凌无双欠身,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殿上的所有人听到。
拓跋飏一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无双如此贴心,孤王该如何回报无双?”
“无双不需大王回报。但求能随军出征,为拓跋一己之力。”凌无双的声音高亢,透着不容人拒绝的真诚。
拓跋飏唇角的弧度明朗了些,含笑点点头:“无双既然有此心,孤王若是拒绝,岂不是负人美意,罪过罪过了?”
凌无双也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反话,是不是答应了她的请求。直接谢恩,让他没有回旋的余地。
“谢大王成全。”
只要他带着她出征,那以战事为由羞辱她的说法自是不攻自破。众人都未想到,他们心中一向顽劣的无双公主,竟是出其不意地化解了这次危机。
“既然公主盛意拳拳,不如今夜开始就留在宫中,与孤王一起备战。”拓跋飏睨了凌无双一眼,看向翾国的使臣,问道:“可好?”
这话等同于又将了凌无双一军,你留下,于中原的礼数不和。不留下,又显得你之前的表现都很虚伪。
“这……”翾国的使臣不禁犹豫,毕竟两人还未成婚,这个时候留下是否有违妇德?坏了翾国的名声?
“翾国与拓跋向来交好,纵使没有婚约,无双也应当竭尽全力为大王分忧。”凌无双适时出声,将本不合规矩的事情说得大义凌然。翾国使臣也巴不得有这么个理由,免得再生事端,自是当即连声称好。
拓跋飏赞赏地笑笑,拉过凌无双的手。
凌无双倒也大方,回以微笑,与之相携向外走去。
两人一出门,就有人递上大氅。拓跋飏先接过素月手里的,为凌无双披上。他这一番温柔的举动,凌无双早就见识过,不觉惊讶,可殿内的人却无不震惊。要知道扈达之人向来粗犷豪迈,独独缺的就是温柔的一面。
系好大氅后,他忽然抬起大掌抚过她的发,唇畔含笑,略有些感叹地道:“孤王真的很好奇,这颗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她从容地回望他:“无双只想为夫君分忧。”
她既然心甘情愿来了这里,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夫君,便会倾尽一切为他。
她本就是个直性子,大胆到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女子。可是话一出口,再对上拓跋飏溢满了柔情的眸子,她不禁一阵心慌,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应该矜持些的。
拓跋飏看着她羞红的脸,微愣了下,随即放声大笑,引得恭送他们离开的一众大臣都偷偷投去关注的目光。
大概,这一夜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帝心悦,笑音未落,便已许下诺言。
“孤王定不负无双的深情。”
凌无双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便已释然,全当他这话是说给身后的那些人听的。
他看着她眼中的淡然,他的心里不禁升起怒意。但,纵使这情绪万般复杂,他还是瞬间将一切掩去,拉过她的手:“走吧。”
她轻应,跟上他的脚步。
拓跋飏是个很勤俭的帝王,在皇宫里往来,从来都是步行。她懂他的心思,他的百姓还没过上好日子前,他不会让自己贪图享乐。
走出一段距离后,拓跋飏忽然顿下步子,侧头看向凌无双,唇畔含笑。
凌无双正不解,只闻得一阵脚步声。她循声望去,便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向这边而来。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凌无双才看清来人便是殿上桀骜的便装男子。她一眯眸,眼中有思量闪过,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他便是拓跋的奇才莫邪将军。
须臾,黑影来到两人近前,利落地跪下行礼:“末将见过大王,见过公主。”
“起吧。”拓跋飏叫了起,复又问道:“莫邪将军有事?”
“是,末将有事请教公主。”莫邪直起身,对凌无双一抱拳:“末将想问公主那幅画的寓意,可是这次出征的用兵之策?”
“将军睿智。”凌无双笑着点头。她听说,这位将军很痴迷于兵法战术,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出征的名单里竟是没有这人。她只知道他与拓跋飏之间似乎不和,但是任凭素月如何调查,都未查出两人不和的原因。
“睿智的是公主,末将猜中也不过是巧合而已。”莫邪难得对人谦恭。
他本是个目中无人的奇才,对除那人之外的女子就更是轻视几分。但,今日凌无双一支寓意颇深的舞,却不得不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凌无双闻言叹了声,喃喃道:“有计无将,本宫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能否胜这场仗,还要看何人相助。”
莫邪轻皱了下眉心,他是何等的聪明人,又岂会不懂凌无双有让他加入麾下的意思?但,欣赏她是一回事,出征便又是另一回事。
“莫邪将军,本宫知你有难言之隐,但本宫今日为了拓跋的万千子民,还是要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凌无双说着,抽出被拓跋飏握着的手,一欠身:“还请莫邪将军以国事为重。”
她是堂堂一国公主,拓跋未来的皇妃,自称名字,给一个臣子见礼,这是何等的殊荣?何等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