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有时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那种孤勇的人——
就像此时此刻,她抱着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不应该,却依旧放不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逼自己放手,但好在她知道怎么逼他放手,就让这一切用这种方式结束吧,也挺好——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吻住他。
他是震惊的吧,因为她睁着眼,没有错过他眼里满满的错愕,以至于他浑身僵硬了几秒,才猛地放手退后一步。
看,他真被她吓到放了手。
挺好……
挺好……
可……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么?怎么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又会如此苦涩?
陆觐然站在一步远,艰难地消化着这波震惊,他不懂她此刻嘴角的笑是什么意思,一如他不懂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吻他……
“你知道为什么今晚我要对你说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么?”陆觐然见她深深吸了口气,缓过了这波艰难,继续道,“陆觐然,我喜欢你。”
陆觐然眉目忽地深深一锁。
“如果你不能给予我同样的感情,那就别让我越陷越深,到最后真的走不出来。”
他从前一刻起便始终一言不发,此番沉默是什么意思,她懂,所以她笑了一下。
这是这个女人给予他的,最后一抹微笑。
她转身走了。走得不慌不忙,但毫不留恋。
陆觐然却不知为何心下一紧,终于从今晚发生的这一切荒唐事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就要追过去:“钟……”
要说出口的话止住了,刚迈出的脚步也定住了。
陆觐然目送这女人一步步走回家,“砰”的关上门响起,恍若一锤定音。
直到最后她也没说再见,因为已不需要再相见。
钟有时靠在门背后,手还紧紧握在门把上忘了收回。这种时候,空旷的房间昏暗的角落,她是不是该大哭一场才比较应景?
可她哭不出来,毕竟一切都在预料中不是么?只不过那抹苦涩一直如影随形,甚至越演越烈。
窗外的光线落进来,将钟有时的身影拉成一抹倾长,她盯着自己的影子,目光却没有聚焦,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另一抹影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向她,最终覆盖在她的影子上,钟有时才缓缓抬了头。
是老秦——
她在屋子里已经躲了很久。
她最近一直日夜颠倒,早在陆觐然按响第一道门铃的时候她就去应门了,透过猫眼见门外竟是陆觐然、还手提着一大袋子药,她当即就躲了起来,再有任何动静也死都不应,最终逼得老钟起来开了门。
这一切本来是那么水到渠成,可最终结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秦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钟有时,眼里却满是担忧,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只能不痛不痒地问一句:“你还好吧?”
钟有时终于,放开了紧握着门把的手。
她抓抓头,一派如释重负的样子:“挺好,都说清楚了。”
老秦怎么舍得拆穿她?扯了扯嘴角,终于找出合适的迎合笑容,一把搂住她的肩就往卧室走去:“对嘛!世上男人那么多,还怕找不到爱你的那一个?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只是这一觉醒来,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了?
她可还得顶着头上的伤录比赛——
钟有时这么出现在设计室的时候,可是吓坏了刚到没多久的vivi。
vivi满口“omg”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疾步走向她。
“今儿是圣诞节不是万圣节吧?你这伤得也太……”vivi凑到她眼皮底下仔仔细细查看她头上的伤,“……逼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