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
冰封的大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都是混沌的,灰暗的,既不黑暗也不明亮,只是死气沉沉的,毫无其他的颜色。
冰青橙急匆匆的在冰面上行走着,冰面下巨大而漆黑的影子紧随着她,那是北极恶魔饕餮鲸的形状,于是冰青橙逃的更快了。
但无论怎样快速的迈动双腿,在光滑的冰面上狂奔,气喘嘘嘘,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只要一低头,那漆黑的影子依旧跟随在脚下,吞掉了她自己的影子。
在她低头还在拼命逃跑,忽然狠狠的摔了一跤,眼前出现了一双女人的鞋子,一双女人的脚。
绘制着海浪图案的华服,古老而腐朽;那个女人,冰海国的曾经的王后,温莎的母亲,因为生育温莎而大出血死去的贵族女子,苍白着一张冰冷的面孔,嘴唇红的像新染的鲜血。
那个女人端庄的容貌上,浑浊的没有焦距的双眼涌出血泪,她干枯的嘴唇不会颤抖,却能发出凄厉的声音。
华丽的锦缎扎女人摇摇晃晃往前走的动作下,一片片的脱落,露出腐烂的底色。女人僵硬的伸出十指,她的指甲尖利如刀,里面全是凝结的血块。
冰青橙爬起来,继续逃跑,那庞大的鲸鱼影子依旧黏在她的脚下,笼罩着她在影子的头部,就像是她影子的延伸,她的一部分。
曾经精美绝伦的王冠已经陈旧氧化的像是烂铜,就好像是传说中曾经一统大陆的魔法帝国,再也不能恢复昔日荣华了。传承了数代的国王礼服即使保养的在好,也开始微微褪色。
冰海王,连冰青橙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生父的男人,暴躁而苦痛的面容嶙峋像一具骷髅,静静的等候在她逃亡的路边。
“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不听话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为帝国献身呢?你为什么要逃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亏欠你。我只是要你去野原国交易,我要野原国相助本王灭了百川和厚土,有什么不对吗?”
冰青橙并没有停下脚步,从自视甚高的冰海王身边经过。
饕餮鲸的影子黏在她的脚底,她跑多快影子也移动的多快,她拐弯影子也拐弯,她停下影子也停下。
一位灰色头发的老人出现在视野里,他穿着黑色的箭服,虽然衰老身体却矫健的像年轻人一样。他的面前冷漠,眉宇中透出一股嗜血的不近人情的冷酷。但他看到冰青橙的时候,那仿佛冰封的面孔柔和的融化了,慈祥的笑容驱走杀手与生俱来的残忍神态。
“外公。”
忽然外公倒下了,慈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那强壮的身体缩成一团,肆意的血花在洁白的冰面上蔓延着。
“外公,你不要死。”冰青橙想移动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脚下漆黑的影子,从高处俯视,巨大的鱼尾悠闲的摆动着,安然的小憩着。
冰青橙张开嘴,却发现无法出声,舌头僵硬的无法弯曲,喉咙里似乎有流淌有凝固的铁块,声带无法颤抖,就像是脱水的鱼,只能张大嘴,却连“啊”都不能说出。
不是的!外公,你在说什么啊?我有心啊!我明明有着心脏,我感觉到心脏在跳动;我很心痛,因为你死了,我伤心!我也感觉得到愤怒,因为你被人杀死了!
冰面颤动着,近处远处,灰茫茫的冰山抖动的像是要把雪花抖下来。
一瞬间地动山摇,冰面发出巨大的破碎声,龟裂的纹路蔓延着,裂痕宽的能吞下一个成人。
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了一块操场大小的冰盖,一只手,一只巨大的,骨头洁白莹润如玉的骷髅手臂出现在在冰青橙面前。
这只骷髅手臂撑在冰面上,把它的上半身撑起来,每一根肋骨都粗的像生长了百年的巨大树干。莹白的,没有一丝暗黄杂质,像一间小房子一样的头颅,甚至发出一丝一丝的,柔和明亮的光芒。
一个人形,笼罩在黑暗中的,周身把四周空间光芒都吸收掉的人影,像一团在烈风中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静静的站在光洁的头颅上。
骷髅伸出床单大小的白骨手掌,抓起地上的外公,用骨骼禁锢着,就要往水面下沉去。
“等一下,你要带我外公到哪里?”冰青橙大吼道,她的口舌又恢复了活力,可以强烈的质问这个要把她外公带走的东西。
“当然是地狱,冰青橙同学。”骷髅头上的漆黑人影回答道。
漆黑人影的声音飘渺而含糊,像是雌雄共体在发声。
冰青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是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松口气。
“你不恐惧吗?你不对地狱感到恐惧吗?”那人影仿佛在诗朗诵,用包含着丰富感情的口吻,反复吟诵着,“你不知道地狱是恐惧的存在吗?你难道不清楚吗?你的罪孽比任何人都要深沉,你的归宿是比地狱还要坠落的炼狱。”
“但你不会恐惧,因为你是漆黑,你是漆黑的意志,毁灭的信念。你是天生的恶魔,天生的暴徒,从来不会愧疚,不会恐惧,不会后悔。”
“这就是你,冰青橙的人生。”
漆黑的人影举起双手示意,灰暗而阴冷的天地间,唯有刺骨的寒风为它喝彩。
“为什么不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呢?冰青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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