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还没敲响,一件更喜庆的事浸润着唐国公李渊的府门。蝤鴵裻晓
唐国公嫡女李雪主定在腊月二十这天出嫁。
因雪主出嫁后年关将近,是以这段时间,窦氏又要忙活给各陪房衣裳、首饰、器皿之类的东西,又要忙活年关来临将要用得着的东西,李府上下忙得是鸡飞狗跳,好在母亲前往帮忙,窦氏这才觉得不如先时那般心中无着落。
因母亲肩负着全福太太的重任,是以携着我住在了李府。
腊月十九一大清早,宫中的大太监高山就来到了李府,“陛下有赏!”
一时间,忙碌的李府众人都跪在了地上。只听高山宣道:“翡翠玉观音一尊、翡翠玉如意一柄、金头钗十二副……”
眼见着宫中的人穿穿梭梭将杨广赏赐的御品搬进庭院,李渊率众齐声拜谢:“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山将圣旨交到李渊手中,并示意李渊起身,接着笑道:“老奴也有一礼相送,只是唐国公不要嫌礼轻的好。”说着话,高山示意另外一名太监模样的人送上了一尊珊瑚盆景。
那一米有余的红珊瑚盆景比起杨广的赏赐虽然寒酸了不少,但在大内中也属精品了,李渊直是作揖说道:“让公公破费了,我已备好清茶。请!”
本是随着李渊前往书房的人见到人群中的我,高山一时间笑眯了眼,驻足说道:“哟,原来长孙姑娘在这里啊。怪道陛下说这段时间你怎么不去见他了,原来躲在这里凑热闹。”
因西巡期间,这高山一直陪着我,是以我对他极熟,听着他调侃的话,我只报以一笑。
“陛下可是说了,长孙姑娘若没空去宫中,那就叫太子殿下时常到长孙将军府中走动走动的好!”
太子殿下?杨昭!我脑中一时有些混乱……想着杨广这一路上对我的好,想着但凡我到了皇宫,必是杨昭陪伴左右……莫不是……
热闹的场景因了高山的话显得有些突兀、震惊,高山却是没有看出什么,说完话后径自陪着李渊前往书房去了。
母亲本在发呆的人被窦氏推了一把,这才拉着我起身。头还有些昏沉的我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往后花园方向拖去,耳中只听得见母亲和窦氏传来的呼唤声:“二郎,你做什么?快放开观音婢,她咳嗽才刚好,受不得凉气,诶,不要玩远了……”
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整个身高已压我一头,力气更是大得出奇。我见识过他拉巨阙天弓……
李世民突地站定转身,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我就那般撞在他的身上,轻呼一声不得不捂着生疼的鼻子抬头看着他。
乌黑浓密的头发挽在头顶,插了枝玉簪,更显得他长眉修目、俊如朗月。只是此时的他,一扫前几天笑得如芝兰的神情,而是又恢复了最初之时那斜着眼看人的倨傲,一双墨玉似的眸子很是轻蔑的看着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这样的人?一时间,我有些糊涂,愕然的看着李世民,“什么?”
李世民的眼中更是露出不屑,曾经开朗如月的眸子变得阴诲不明,“什么?”
猛然间,我有种鸡对鸭讲的无奈,无辜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李世民的眼中突地升起怒火,夹带着丝丝戾气直扑而来,“我倒要问,你怎么了?”
前几天还对我笑嘻嘻的人,今儿个是怎么了?我困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李世民眼角轻挑,“你问我怎么了?”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我非常熟悉的讥讽,我心中有些模模糊糊的明白,莫非是高山的话刺激了他?虽然他年岁尚小,但无论是二哥、三哥还是李建成、李雪主等人,都已看出他对我十足的霸占欲。
“不过一年多没见,再见之时不想却是要凤冠霞帔加身了……”
这语气、语调……果然,果然是因了高山的话,依他聪敏的性子,不会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大隋未来的太子妃!”
他故意将‘太子妃’三字说得极重……嘴角明明挂着一丝笑,但眼中却隐藏着愤怒和怨恨……我心中一惊,他这孩提时代的占有欲莫不是根深蒂固了?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早熟得狠,尚未到弱冠之龄的李建成房中如今就有两个通铺丫头了。
“未来的太子妃居然关心李府一个小小的李家二郎怎么了?我李世民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不知道未来的太子妃居然能和我们玩得这般亲厚?真真令小民等受宠若惊啦。我道你为什么不和颉利要回玉佩?原来是因为你未来太子妃身份的原因。这么早就想到以后和突厥的友好和睦要靠颉利,所以如今更要事先打好基础。”
没有从颉利要回玉佩实在是有万般无奈加上更多的不好意思……倒真不是他所想这般‘高尚’。再说我也是到今天才有所惊觉杨广的心思。眼见着李世民这般毫无情绪的语调,一时间我竟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二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今天……”
“观音婢,你在这里?”
李雪主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要和李世民说的话。只见李雪主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对着李世民做了个鬼脸,“二郎,说好了观音婢今天是我的,不由你打主意。观音婢,我们走,别惯坏了他,我告诉你,他啊……”
我回头看着风雪中挺立的小身影,是那般的遗世独立又决然不羁,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李雪主会突然出现,再加上李雪主素来喜欢调侃他并且讲一些他的糗事我们听,是以他有些红脸的站在那里,终究是‘哼’了一声,没有追上我和李雪主的脚步。
他是这么的高傲又自负……看他那副神情,我不仅又乐了。不过一个小孩子对一件物品十足的霸占欲而已,而我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品,我干嘛要和他解释?
李雪主,虽然只是13岁的年纪,但若再涨个几年,定也有那倾国倾城的貌,最要命的是她与身俱来的飒飒英姿之彩,这些都注定了李雪主以后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只是如今,那脸上长期笑得英姿勃发的女孩略带羞涩站在一众妇人的面前。
“她年纪轻,要学的事还多着。你别总是夸她。我呀,惟愿她有你一半的心思玲珑就好,也可在那财大势大的柴家站稳脚跟。”
听着窦氏的话,母亲闻言拉过李雪主的手,笑着对窦氏说道:“也就是你这般不待见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的观音婢长大后有雪主一半的聪慧,我就谢天谢地了。”
平时将我夸到天上去的母亲,如今居然为了夸讲李雪主居然做出踩我之事?我明白母亲只怕是有什么话要对李雪主说,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只怕不方便听,是以讪讪笑道:“娘教训得是。以后,观音婢要请教雪主的地儿可多着呢。只是如今再往下听,只怕说我连雪主的一小半儿都不及的话都说得出来,所以,观音婢还是告辞的好,免得听着徒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