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十九年腊月初四,午时,皇帝毒发驾崩,举国哀。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朝臣恭请燕王萧知宴灵前即位,招藩王回京奔丧,登基大殿由礼部筹备定于腊月初五。
先皇驾崩归天,新帝悲痛欲绝,令御史大夫谢云初查清皇后、三皇子对先皇下毒,残害七皇子之事。
往日热闹繁华的汴京城,鳞次栉比绵延不绝青瓦屋舍朱门楼阁,皆挂上了素绢。
达官显贵之家,仆从身上都带上了白布。
临街酒楼、商户,也都将红灯换白灯,青楼楚馆关门歇业。
幽暗阴沉,绿藓爬墙的御史台狱中。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萧知宴那晚最终没有真的杀了他的三皇子,听闻皇帝驾崩,先是一怔,随即疯了一般大笑一场,笑得眼泪的都不住往外涌。
他此刻算是明白,萧知宴留着他就是为了今日!
父皇被萧知宴杀了,但萧知宴非要栽赃到是他下毒之上,且……还不算栽赃。
谢云初以御史大夫的身份,命御史中丞关青云来审三皇子,自己旁观。
谢云初坐在一旁搁着盏灯火的桌案后,翻看着这些日子从皇后宫中还有三皇子府中宫婢太监嘴里审出来的东西。
三皇子被绑在椅子上,满身血痕,头发乱如茅草,看着关青云的眼神恨不能将关青云生吞活剥:“关青云……你可真是一条好狗,本殿下掌权之时,对本殿下摇尾巴,如今萧知宴掌握大权,弑父夺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往旧主身上泼污水,你就不怕……被萧知宴灭口吗?”
关青云余光看了眼一边翻看供状,一边伸手端起茶杯喝茶的谢云初,又看了眼坐在一旁代新帝来听审的陈公公,手心收紧。
“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关青云手心里寒津津的,却还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指望着陈公公回去将他的表现说与新帝听,“下官身为御史中丞,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在其位谋其事,从无对谁摇尾,只求无愧御史中丞之职!”
关青云只求新帝念在他最开始就高呼请新帝登基称帝,也算是新帝一党的份儿上,能保他一命便好。
三皇子冷笑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视线转而看向仿若事不关己的谢云初:“谢云初你从当初入宫,同本殿下说你是女子的时候,就在算计本殿下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和萧知宴的阴谋,是不是?”
若是没有谢云初在刑场上那一番话,三皇子不会落到这千夫所指的地步。
谢云初将茶杯搁在一旁,抬头看向三皇子。
关青云冷声开口:“分明是三皇子与皇后,将谢大人的母亲和大伯母扣在宫中,逼迫谢大人入宫,又强逼深受先皇宠爱的谢大人替你写传位诏书,谢大人品性高洁拒不肯从你动了杀意,三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都已经全招了,死到临头还敢攀污谢御史!”
三皇子已经不理会关青云,只看着谢云初冷笑:“如今大局已定,你们赢了,谢云初……你竟不敢让本殿下当个明白鬼?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萧知宴联手,算计本殿下的?”
“殿下的意思,是臣和陛下逼着皇后和殿下给先皇下毒?逼着殿下害七皇子?”谢云初语声冷漠,“殿下可有证据,可让陈公公代呈陛下。”
三皇子看着一丝口风不露的谢云初,笑了一声:“本殿下真后悔没有在知道你是女子之身当日,就杀了你为砚行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