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屋子春-色里,无忧说道:“后辈?”
此时的苏文若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后辈,也是,仙侣。”
反正三十三天的辈分从来都是浮云,不信你看,玉皇帝君作为三十三天的首席,仍然被勾陈帝君所欺凌。
几乎无所不能的勾陈帝君万万没想到他从小养大的徒弟,他乖巧听话的徒弟,在他面前有些羞涩的徒弟竟然也有特别强势的时候。
苏文若和无忧在床上腻了三天,终于等来了京城的消息,皇上驾崩,七岁的太子继位。
新皇年幼,朝中又面临一次洗牌,明月关地位微妙。没几天,朝中发来了数道撤军的金牌,竟然要求守军放弃明月关,撤到数百里之后的玉门关。玉门关的规模比明月关小了好几倍,且不说那么小的玉门关如何容纳明月关撤回的十多万守军,难道要把明月关的民众直接抛弃吗?
阎将军手拿着金牌,站在明月关守军前哨的瞭望塔上。苏文若溜溜达达也到了瞭望塔,虽然他不是明月关的守军,但是作为一个在明月关呆了近十年的、医术高明的大夫,他在明月关声望也很高,他走到哪里守军都不会拦着他。
“没有退路了。”阎将军说道。他的前方是浩浩荡荡、毫无防备的游牧族大军,后面是千里草原,草原的后面是明月关,以及明月关内的万里河山、千万生灵。
苏文若没说话,只看着阎将军。
“我不后悔。”阎将军笑了一下。
苏文若一个抖索,认识差不多十年了,他还第一次看见阎将军笑,这笑容有些邪性。
进攻的战鼓敲响了,阎将军最后握了一下陈参赞的手,拿起砍刀冲向了敌营。
战争仍然是一如既往地残酷,游牧族的首领被杀,阎将军也战死沙场,无忧趁乱带回了他的遗体。
陈参赞接过阎将军的遗体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笑容,“他求仁得仁,死的其所。”
游牧族首领已死,游牧族主力被歼灭,剩下的少数牧民还分裂成了好多个部族,一些迁徙到了更加靠北的地方,一些向西迁徙,五十年之内,游牧族怕是都无力南下了。
陈参赞把阎将军的遗体火化了,骨灰撒在了明月关,他自己却执意上京,打算为明月关死去的军民讨个公道——为什么明月关的战报没有上达君听?为什么数道金牌要撤军?
苏文若叼着烟斗,问陈参赞:“真要的要去吗?”
陈参赞点点头。
苏文若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说:“有点儿难。”
再吐—个烟圈,苏文若把烟斗灭了,又说:“我在奈何桥等你和老阎来还帐啊。”
苏文若送别了陈参赞,就回到了三十三天,天魔又蠢蠢欲动了,他要去督战。
勾陈帝君是带着一身属于无忧的味道回到三十三天的。
野兽都是靠味道标记自己的领地和配偶的,无忧骨子里残存的那么一点点兽性让他把自己的气味留在勾陈帝君的身体里。
墨蛇和金銮鸟见到勾陈帝君的第一眼,嗅觉就告诉他们,无忧这小子得偿所愿了。无忧对勾陈帝君的那点儿小心思,别的神仙不知道,但是墨蛇和金銮鸟和无忧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
墨蛇走过来微笑,却忽然觉得一冷。
勾陈帝君笑着,忽然说:“色-诱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这话把墨蛇问住了,勾陈帝君和无忧两情相悦是事实,无忧向他请教也是事实,他给无忧出的主意中的确有“色-诱”这个字眼,但是这要他如何承认呢?
勾陈帝君笑笑就走了,留墨蛇在他身后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