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登时一惊,想不到这怪胎竟然跟人一样有思想,怕是早就成精了,先前还真是小看它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巨舌快要扫到我腹部的时候,我举起天杖猛地向下一扎:“吃你爷爷一杖!”正中舌尖盘眼,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泡腥臭的脓液登时溅了我一脸,脸上立刻火烧一般的疼,尤其是我的眼睛,又疼又辣,熏得眼泪直流,睁都睁不开。
我心中一咯噔,他娘的,不会瞎了吧?
就在这时,腰上突然一紧,几条肉筋缠住我的腰瞬间将我卷上半空,我感到一阵劲风迎面刮过来,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挡。那东西吃过两次亏,深知天杖的厉害,我这么胡乱一挡,相当于把天杖直接送到巨舌跟前,虎口一震,天杖就脱了手。
我的心口咚咚跳得飞快,直骂自己猪脑子,先是丢了招子,后又丢了棍子,这不上赶着给人家填肚子嘛?
想我乾一多少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什么更危急的情况没遇到过?今天却要在这里给一只舌头打牙祭?!死后连块骨头都找不到……卧槽,这要是传出去岂不给人笑掉大牙?
不行不行,这座儿这回还是先不占了,聆听毛主席的教诲在哪儿都一样。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巨舌拽着我猛地一甩,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咚地一声刮在花岗岩上,我只感到脑子里一嗡,一阵天旋地转,一股腥甜的液体瞬间冲上嗓子眼,难受得要死!不等我喘口气儿,脑后把上又是劲风一扫,咔嚓一脆声,右边肋骨撞在了一块石头上,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疼得我几乎晕死过去,喉咙眼儿一翻,吐出一口老血!他娘的,肋骨肯定是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怪胎根本不是想吞了我,而是要活活摔死我啊!“老子到底跟你结了什么深仇大恨?虎落平阳……被犬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他娘的……就不能给老子个痛快?”我气得大骂。
这一动气,肋骨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我哧溜一声抽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谁知,却在腰上摸到了一个匕首的手柄。
我忽地一愣,明白了,这是阿梨施展缩骨术救老乔的时候留在巨舌身上的,没想到刚好就扎在缠在我腰上的其中一根肉筋上。哈哈,这下好了,此乃天助我也,也是我今日命不该绝。
我猛地一下拔出匕首,巨舌立刻低吼着一抖,显是发疼,我心中大快:“嘿,孙子!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叫你尝尝爷爷我的手段!”说着,朝腰上一圈肉筋扎下去,刀刀重起重落,飞溅出液体无数,也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疼得那巨舌“咕咕”大叫,粗壮有力的舌尾发疯般地朝花岗岩上砸。
腰上的肉筋终于支撑不住松下劲儿来,我借势翻身一滚,落了地,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几秒钟之后,发狂的巨舌渐渐平息下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锋利的“眼睛”正在我身上打转,恨不得立刻将我拍成肉泥,但它并没有马上攻击,而是像人类一样在做思考,想把我一击击中、击垮!
我心跳狂乱地准备着,拼命想睁开眼睛却辣得眼泪直流,只好放弃,没了这对招子,老子照样送你去超度。
这时,我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跟着听见几声啪嗒啪嗒的声响,好像有什么液体射到我的脚边。我用手一摸,指尖立刻感到一股火烧似的疼,糟糕,是那吸盘里吐出来的东西!
情急之下,我一把用衣领蒙住头,快速在地上来回翻滚,尽量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秒,耳朵边嗖嗖全是脓液飞射的声音,简直跟下炸弹雨一样!即便我闪得再快,身上还是被击中了好几下,整个身体就像被扔进了一个热油锅,火烧火燎地疼!靠,再这样下去,老子非活活脱了一层皮不可!
就在这时,一股又急又快的劲风从背后刮了过来,我心一愣,靠,难道这家伙还有帮凶?
“接着!”阿梨的声音出现了,我一下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循着风向抬手一接,竟然是一把伞,但要比平时的伞要重很多,材质摸上也是古怪,有点像不锈钢,又有点像镜子,闻上去还有一股长时间不用发霉的味道。
阿梨迅速跟我背对背靠拢,两把大伞像两只坚固的盾牌,将我们护在中间,我提醒道:“小心这些脓液,别让溅到你的皮肤上!”
阿梨停顿了一会,大概是在观察,然后吃惊地问我:“乾一哥哥,你的脸……还有眼睛?”
我知道这件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毁个容又算得了什么?想到司马迁遭腐刑而成《史记》,左丘失明乃有《国语》,孙膑遭膑脚之刑后修兵法……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乾一说不定还要有一番大作为呢!到时候光宗耀祖,造福一方,名垂青史,万人敬仰!我对阿梨说道:“皮相而已,不碍事,你别盯着我看,怕吓着你。”
“不是啊乾一哥哥,好多……眼屎。”阿梨说着,用手帕在我眼睛上一抹,我再试着睁眼,咦,好像能睁开了。
低头一看,手臂上刚才被脓液击中的地方,沾着一块黄不拉几的固液混合物,用手一碾,立刻碎成小米粒,有稀有稠,看着真跟眼屎一样。
我赶紧在脸上拨拉了几下,扣下来几块巨型眼屎,皮肤摸上去也不疼了,只是微微有些刺痛。我问阿梨我的皮肤有没有溃烂或者烧伤?眼睛红不红?
阿梨说:“眼睛看上去是有点红,不过应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有几根红血丝。皮肤倒是没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
这下我就奇怪了,难道是我搞错了?我对阿梨说:“你先等一下,我再试试,如果这液体真的没问题,你再把伞收起来。”
阿梨说了句小心,退到一边。
那巨舌大概是消化系统不好,狂轰滥炸了这么久,吸盘里居然还有东西可吐。想到皮肤上火烧火燎的滋味,我也不敢贸然把伞收起来,只从脚下开了一条缝,登时,便有两泡脓液射到我的裤腿上。
我蹲下观察发现,这脓液表层冒着白色泡沫状的气泡,能迅速腐蚀人的皮肤和衣物,并产生灼热感。起初,皮肤周围会呈深红色,看上去像烧伤一样,也确实有烧伤的痛感,这种状况持续了有两分钟,皮肤颜色开始慢慢变浅,表层覆盖的脓液结成半固态半液态的黄色结痂,痛感逐渐减弱,用手一扣,结痂掉落,皮肤完好无损,果真一点事都没有。
靠,真他娘的唬人啊!我心中顿时卸下一大口气,扭头对阿梨招招手:“安全,收伞吧!”
就在这时,巨舌突然发出一连串类似于呕吐的怪声,整个身躯扭曲成一个巨大的m型,往前一抻一抻地跳,身上的吸盘全都胀大了盘口,憋得向外高高凸起,一条条黑紫色的肉筋全部暴起。
我跟阿梨一对视,不由同时咽了口吐沫,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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