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一只木船上,阿梨就在旁边焦急地盯着我,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个瞬间,露出了笑脸。
我挣扎着坐起来,刚吸了口气,肺管子就是一阵火烧似的疼,立刻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阿梨忙拍着我的后背,直到又咳出一口带血的污水,这口气才算是走顺了。
我听见后面有喊声,扭过头一看,正见七八米开外的水面上,卷起十几个口径从5米到1米不等的大漩涡,远处手电筒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
我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玩意儿居然跟孵蛋一样生出来这么多?我们只是被最边缘上一只口径约5米的小漩涡困住就卷得脱不开身,若是刚才跟六子打到更深的地方,被困在两只大漩涡中间,那后果肯定没这么走运了。
我忽然感到一阵后怕,冷汗刷地冒了出来,肺管子也跟着烧起来,又咳几声,这时,余光扫见离我们最近的小漩涡,在漩涡的中心,绷着一根由三根安全绳扭成一股的巨型绳索,沿着绳索往后看,三师伯、阿琛、巫婆,还有三个人正像拔河一样,合力拽着绳索往我们这个方向拉。
阿梨解释说,这是那巫婆想出的主意,说这漩涡是地下河道一种常见的“回旋潮”现象。因为河底的岩石下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溶洞,能与外界的空气联通,当水气不均时,便会产生这种“回旋潮”。
当然,这是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往复杂了解释,巫婆说我们也不能理解,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救人要紧,也没那个时间啰嗦。
阿梨最后补充道:“这个‘回旋潮’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困住附近的鱼群,便于渔人捕鱼。任何事物卷入回旋潮中,立刻就会被困住,所以不能下水救人,只能靠外力把人拉上来。”
我又往三师伯他们望了一眼,问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没被救上来?”
阿梨简单想了下,说:“大概还有两三个,但都这个时候了,可能已经……”
我忽然急切地想问六子怎么样了,毕竟他是老葛信中提到的八个跑腿人之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所追寻的答案,岂不永远都无从知晓了?
可这个人又讨厌的很,几次对阿梨出言羞辱又大打出手,顾及阿梨的感受,明着问肯定不行。想着,我站起来,假装过去帮忙,叫阿梨在船上等着,在下船的时候,眼睛用余光悄悄向另外两只木船上扫了一圈,看到六子那厮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胸口均匀地一起一伏,这才放下心,赶紧小跑两步站到救人队伍的后面,拉起安全绳在胳膊上缠了几圈,跟着众人喊的口号往后拉。
救人的过程不再细说,只说结果,死了三个。带上我跟阿梨,这支队伍现在只剩下十个人了。
经过这一场恶战,我跟阿梨好像顺理成章地就成了三师伯队伍里的人,对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
三师伯跟巫婆嘀咕着商量了一阵,似乎是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但又不想让我们知道,可能是中间牵扯到了跟地图有关的事,我想。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三师伯把众人分成三组,第一组是阿琛、巫婆,还有一个叫大力的手下,上第一条船,打头阵;第二组是三师伯、我,还有一个叫王猛的手下,上第二条船;第三组是六子、阿梨,还有巫婆的另外两个手下,上第三条船,负责殿后。
巫婆说,夏秋季节是回旋潮的高发期,第一次爆发到第二次之间有四个小时的间歇,每次爆发的时常基本上在八到十分钟之间。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四个小时之内,通过这条地下暗河,一旦超过时间还在河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然,要是谁能一口气憋个十分钟,同时还能忍受住高速旋转的眩晕,活下来,我只能说你肺大。
上了船,我不禁在想,三师伯如此一番部署,看似是把三股力量(我与阿梨、三师伯六子阿琛、巫婆还有她的手下)平均分配到三条船上,造成一种各方势均力敌的假象,暗示众人,谁也别想一口吃掉谁,多生事端——其实则不然,我们都被这老狐狸给算计了。
首先,他这三组成员分配得十分巧妙,恰巧就让阿琛、六子他们师徒分别成为每组中身手最好的那个。如此一来,看似势均力敌的分配,根本就是个障眼法,每条船的控制权实则都掌握在三师伯手中。
其次,他将我与阿梨分开,就是避免我们中途串通逃跑,万一我有什么别的心思,他不用多说,六子立刻就会通过阿梨来牵制我;反过来说,三师伯想让我或者阿梨为他做什么事,只需要钳制住另外一个人做人质,那么那个人就必定会唯他之命是从。这就是把我们分开看管的妙处。
最后,就是我们的军师大人,黄巫婆。大力王猛他们都是黄巫婆带来的人,现在地方还没摸到,人就死了一半还多,黄巫婆心中肯定不舒服,也从侧面了解到了此行的凶险,非比往常,往后再做事,势必不会像以前那样尽心尽力尽命。
人都是畏死的,在经历了这么多同伴凄凄惨惨的死亡之后,黄巫婆心中所思,必定由求财变为求保命,否则,就是赚再多的钱也没命花啊。
三师伯一定是早料到了这一点,才故意把她安排在第一条船上,让她去做先锋。如此一来,她就不得不更加地尽心竭力,以前只打八九分的精神,现在就会打十二分。因为稍有差池,身先士卒的可就是她自己。
真是好一个一箭三雕!
三师伯这番部署背后所隐藏的真正含义,我能看透,阿梨就一定也能看透。至于那个神叨的黄巫婆就不知道了,除非她有老乔一半的精明。
渐渐地,我们已经驶到了深水区。头顶上的溶洞不停有水渗下来,滴在皮肤上阴凉凉的,感觉十分不好。
好在三师伯他们装备充足,每一只船头上都放着一只大风灯,把水洞照得非常亮。我发现,船行到这里,周围石洞的颜色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黑色的灰烬逐渐消失,石壁开始恢复原本的褐色。
这时,我看到左手边的墙上面,好像刻得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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