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转回头看了他一眼,语调平平反问: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准备安慰我?”
季斯越一愣。
“撕开粉饰太平的表象,将狰狞的伤疤剥离出来给别人看,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种安慰对方的方式。”
“可是我不太懂,你为什么想要安慰我?”
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除非他听到她刚刚跟小男孩说的话了。
宋昭凉凉地扯了一下唇角,语气有些轻讽:
“偷听别人说话,被抓包了还矢口否认,挺没品的。”
被揭穿,季斯越脸上没有露出多少羞愧,他只是过分专注地看着自己与宋昭之间的距离。
明明只有几步,却好像有逐渐扩散,变成天堑的趋势。
他本能地往前靠近了一步,宋昭那双眼睛便更清晰地印在他眸底。
从前他只觉得那像水雾洗过的琉璃,如今却觉得像一面镜子。
将他所有的丑恶和阴暗心思全部反射回来,一丝都进不到她心里。
季斯越声音有一些干涩,徒劳地想要解释:“抱歉,我不是故意装傻,我只是……”
只是觉得没脸。
曾经宋昭有很多次想要为母亲正名,可他们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施舍倾听的机会。
每一次被打断的解释背后,都是一次自尊被打碎的过程。
自己到底说过多少过分的话,季斯越已经回忆不太起来了,唯有宋昭紧绷的下颚线、倔强的双眼,仍会时不时浮现在他眼前,让心脏处传来不可名状的钝痛。
他在刻意遗忘自己对宋昭的伤害,自己不愿想起来,同时也不想让宋超想起来。
因为卑劣,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季斯越抬手压住抽痛的太阳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真有几分真诚,宋昭投来疑惑的视线。
她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无视我,或者干脆利落嘲讽两句,说我满嘴谎话颠倒黑白,这些不都是你曾经惯用的说辞吗?”
宋昭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没有怨恨他的意思,事实上,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她眼中都没有差别,除非特别好的和特别坏的。
季斯越曾经是特别坏的那一类,宋昭也曾经真心实意恨过他。
可和周妄在一起后,她的心态发生了转变,恨一个人是没有回报的事情,她只想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在周妄身上。
至于季斯越,当陌生人就好。
她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引用了曾经他所做过的事情而已。
可季斯越听到之后却很明显地变了脸色,他菲薄的唇角颤了颤,旋即被死死抿出,眼神很重地盯着她,透出一种黝黑的专注。
似乎有一瞬间,宋昭觉得他很想冲过来。
但他终究没有,后肩到脊背绷成一道笔直的线,僵硬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