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完陶老夫人后,江崖照跟江崖晚又在堂兄弟们的陪伴下,去济北侯府给欧老夫人请了安。同时也拜见了江天骖夫妇,并与江崖碧夫妇见礼。
侯府由于江天骖还在丁忧,许多珍玩之类的陈设都撤去不用,整座宅子都有些空荡荡的。但占地之广阔、屋宇之宏伟,还是让远道而来的晚辈们啧啧赞叹。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当年你们两个出生时,我还抱过你们,才这么点点大。”欧老夫人自从老伴过世之后一直有点不得劲,此刻看着江崖照与江崖晚,才打起些精神,追忆道,“如今你们的孩子都这么高了!”
“小叔公过世,侄孙们竟没能来吊唁,还望小婶婆饶恕!”江崖照跟江崖晚最后一次见欧老夫人时也还在襁褓里,自然不会记得欧老夫人抱过他们的事——这位老夫人少年时跟着家里干过山贼,又随夫在北疆镇守了几十年,言谈举止中颇有煞气。平常连江崖丹等在京里长大的侄孙到她跟前,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是江崖照跟江崖晚?
所以此刻答话答得小心翼翼的,“逝者已矣,小婶婆请保重……”
“昆仑的事不好怪你们,原是我们做长辈的决定不让你们来的。”欧老夫人摇了摇头,既然要向那时候还在世的夔县男隐瞒济北侯这个幼弟先走一步的消息,如何能让远在夔县的侄子、侄孙前来吊唁?
又彼此问候了几句,见老夫人面上露出倦色,江天骖夫妇忙接过话题,谈了一会之后,时已近午,就留他们在侯府用了午饭,这才放行。
江崖照跟江崖晚前脚才走,江天鹤后脚就上门来“探望”母亲。
“听说二房跟五房的人来京里了,真的吗?”没跟欧老夫人说几句话,江天鹤就问。
欧老夫人瞥她一眼:“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这么匆匆忙忙过来的吧?”
“二房跟五房不是说不出仕的吗?”江天鹤目的被母亲识破,也不羞愧,索性把话摊开来说,“现在怎么又来了?”
“当初你大伯不许他们出仕,又不是不许他们来京里!”欧老夫人没好气的道,“人才到,还没谈到出仕不出仕的话,你这么急三火四的……有这么对亲戚的吗?!”
江天鹤委屈道:“本来实权的位置就那么点儿,已经分不过来了。他们还来插一脚,这……”
“说是两房人,你那两个堂哥这把年纪,又没功名,还有老母要奉养,难为还能也上京来不成?”欧老夫人皱着眉头,“也就你看到的这两个侄子两个侄孙!侄孙还小,就是给崖照跟崖晚立刻安排入中枢,才占两个位置而已!二房跟五房被压了这么多年,难道这么点好处都不能给他们吗?!”
江天鹤走到她身边,扯住她胳膊撒娇:“女儿倒也不是真的见不得二房跟五房好,实在是替您那唯一的外孙女操心呵!母亲您可知道,这二房跟五房,乃是大房带进京来的,说他们不是跟大房冰释前嫌,同一支的兄弟联起手来了,谁信?”
“此番他们上京的理由还是护送江徽芝,这不就是想跟您外孙女打擂台么!您那女婿不争气,您外孙女,可就指望您护着了啊!”
江天鹤又摇又拉的哀求,“您可得给您外孙女主持公道,不能叫大伯那一支欺负了她去!”
欧老夫人哼道:“徽芝都还没进宫。就算进了宫,宫里也有太后在!皇帝又素来待冰儿好,冰儿还有了嫡长皇子傍身——她需要怕徽芝?你少在这儿拿你女儿说嘴了,当我不知道,你无非是为着辛家那些人!”
辛家从出了皇后起开始扩张,原本这家族倒也不算兴旺,但发达之后,什么三亲四戚都上了门。江天鹤夫妇志向高远,所以来者不拒,借着皇后这股东风,发展极为迅速——但他们虽然成了后族,前任后族江家还如日中天,头汤总是轮不到,肥肉总是需要抢,江天鹤心高气傲惯了,早已觉得不痛快!
如今江家居然又多了几个占份额的,她可不就是急了?
“哪有的事?女儿就是心疼您外孙女!”再次被母亲揭穿真实心思,江天鹤也觉得有点挂不住,嘟囔着放开欧老夫人的手,“不能因为这孩子老实大方,就一直委屈着她罢?就算二房跟五房这次上京来不是冲着她的,但旁人眼里,江徽芝可是又多了这两个叔叔的支持!岂能不小觑冰儿?”
“两个官身都没有的长辈,再支持又怎么可能让人小觑了堂堂皇后!”欧老夫人话是这么说,心里也盘算着:“天鹤虽然小心思小动作不断,但冰儿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难为她年纪轻轻就识大体,当初若非她斩钉截铁的在昆仑跟前立誓,昆仑也无法去得那么安然。”
这么想着叹了口气,道,“过两日我给天驰写封信,就请立太子之事给他通个气……等小皇子满周后,就找机会提这事,成了吧?”
江天鹤大喜,辛家能有如今的局面就是出了位皇后,这太子一立,等于就是准太后——还愁家族不能更上层楼?就是如今投奔在江家门下的人,但凡年轻点的,也该好好算一算,是现在在江家挤破了头、也赶不上资深江家党了呢,还是眼光放长远一点,给辛家做元老?
她兴冲冲的告退,回家去跟丈夫、儿子分享这个好消息,却不知道欧老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崖照跟崖晚才来京里,天鹤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挤走他们!这孩子如此争强好胜又不肯宽恕,她跟六房的恩怨到底要怎么化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