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拒绝?”尤里哼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是那样清高的家伙。”年少时,他从来都是清清冷冷,双眼放空谁都瞧不上的姿态。直到后来再见,他摇身一变成了舌灿如花的商界精英,我都没能明白过来他竟然是曾经那个尤里。
“年少时的尤里早就死了。从父母凄凄苦苦一个死在医院,一个死在家里,我就死了。亲戚长辈都拿同情看我,嘱咐我好好对自己,不要太苦,却也没人真正对我做过什么。我知道他们认为我终会步我父母的后尘,除了同情,也无能为力再做什么。我不甘这样的人生,不甘还没开始就被定论,再不甘做神经病的儿子!”
“所以后来你就……”
“是……”尤里苦笑,“只是可悲的是,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宿命。”
我忍不住侧头看他,他的侧脸那样英俊,仍然散发着年少时的清冷。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就像幽幽曾经做的那样。曾经多少次,我也想这样握着他,可是终是没有。
“叔叔阿姨,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高考结束后的两个月里。”尤里低下头,另一只手托起我的手,揉在掌心,轻轻地,来回揉捏。
他的手异常的冰冷,不像阿喆的那样,始终又大又温暖。
我的心里酝起一片凉意,轻咳了一声,好似不经意间抽回手臂。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个‘虚拟社区’?”从我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游戏里时,我便在纠结这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游戏,没有升级打怪,没有明显的任务,只有生活、工作、和奇诡可怕的经历。想了许久,我才恍然,这该是个类似于‘模拟人生’的经营养成外加脱困逃生类游戏的综合体吧。所以,我所处的环境,大体算是个“虚拟社区”吧。
尤里释然地笑了一下,“是你的阿喆的主意,他觉得自己不该自作主张夺取本属于你的人际交往,破坏你对原本人生的认知,只是他大概仍然不放心咱们那些‘过往’,所以只安排我作为你后来人生的‘相识’。并且,到最后我也还是个‘坏BOSS’。呵呵……”
我恍然大悟,尤里短短几句话,却包含了好多我始料未及的信息,我想我需要找时间好好消化一下。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些事不明白。
“我在医院苏醒了一阵,听到有人向阿喆汇报,说遭到了攻击?……”我问。
“是我做的。”说这话时尤里脸上突然多了一丝莫名的得意,“我可不能尽让他如愿,所以我找心腹篡改了一段程序,引你来这里见我,听我说清所有的真相。”
这下我才真正恍然大悟,难怪会出现年少的尤里,难怪有学校那些记忆,原来是尤里做的。
我忍不住好笑出声。
“你们两个人,真正都是幼稚鬼!”
尤里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你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心思说开后,我不免更多了些关怀。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害死了你,抑郁成结,自然医治不好。直到十年前阿喆找到我,告诉我你其实还活着,并且活在了他的游戏里,我便多了希望。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回去做他的什么营销总裁?我只是觉得,那样离你会近一些。”
尤里忽然的深情,让我惊地忍不住向后挪了挪。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那雾气迷蒙的眼神,让我不敢与之对视。
“你……又来了……”我抵不住被他这样凝视,结结巴巴地回话。
尤里听了,终于从我脸上收回目光。
“后来也是阿喆送我去医治,为我垫付了治疗费用。他以德报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哦,原来你现在好了,前面还说自己分得清幻觉和现实,我以为你真这么厉害呢。”我嘟嘴,感觉被骗了。
尤里一脸好笑,“40多快50的人了,还一脸少女情怀。”
“拜托,外面那个我不知道怎样,现在我可是20多岁!”我辩驳,可是心里却一阵慌张。是啊,我醒来后,就是40多岁的人了,平白越过20年的光阴……这代表什么呢?其实我根本无法可想,无法理解,40多岁的自己,会是怎样?
“不要怕,你还有很长的人生,有最爱的人陪着你。早点醒过来。”尤里握住我的手。
“我……”我正要说话,忽然,尤里从眼前消失了!那么倏忽一瞬间!
“尤里!”我站起来叫道,周围的墙壁以及陈设突然开始移动起来,速度甚至变得飞快,恍然成为一道虚影。
几息之间,四周归于平静,移动的东西稳定下来,却是换了一副场景。我又回到了幽幽家!
“哎呦,洗个澡就是舒服,你快去吧,看你脏兮兮的样子!”一身水气的幽幽,穿着真丝吊带睡裙,从浴室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