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
神都看不下我混得太惨了,带着另一个我来帮我?
我信的这是什么神啊,怎么这么目光如炬、善解人意还主动带着另一个我送上门来给我凑人头?
谢仗青张了张口,看着连念初问岳青峰:“你那意思是,他就是你信的神?”
“不是我信的神,是我们信的神。”岳青峰端坐轮椅上,神色不变:“所有的‘我’都在信,或者说终究都会信这位神,因为我们的本质都是一个人。我们的灵魂是受这位神明眷顾的。当然,你也并不是第一位困惑于为什么要信神的‘我’,我可以给你讲讲其他的我们,是怎么变为虔信者的。”
……这黑灯瞎火的,突然冒出个自称是平行世界另一个“我”的人,还坐着绿莹莹发光的轮椅,说“我”的灵魂受神宠爱,平行世界所有的“我”都得信这个神,简直是灵异小说的设定!
谢仗青脑中掠过这个念头,不及深想,已经吓得自己全身发凉,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层白毛汗。
不对,那只是个会发光的轮椅而已,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振作起来谢仗青,你一个大学毕业的现代人怎么能被封建迷信吓倒!这俩人只不过是偷听到你跟人吵架,知道你的真人秀急着用人的小明星而已!
演技不错,倒是可以出演真人秀,还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可以炒慈善公益呢。他心里哈哈哈地给笑着给自己壮胆,暗地挺胸拔脖儿,装出一副淡看千山的沉稳态度,笑着揭开了岳青峰的谎言:“既然这位是神,你怎么还坐着轮椅呢?神不是万能的吗,怎么没让你站起来?”
他本想笑一声把这件事揭过去,让他们把窗帘和灯打开,坐下讨论真人秀怎么拍。岳青峰却是很认真地解释道:“你看到我现在在坐轮椅,却没看到我去年早些时候还躺在棺材里,眼都睁不开呢。要不是神赐我一朵护法之花,我到现在也坐不起来。”
他摊开手,掌心浮出了最早给连念初送定缘玉简和功法时,从他那儿得到的,一直留存在洞府外小溪流中的白莲花。
谢仗青浑身一激灵,眼眨得都要抽筋了,可是怎么看那朵花就还在原地搁着。他捂着胸口强笑道:“呵呵,魔术变得不错,真人秀里表演一下倒是也可以吸粉。好了,我们不再提这些怪力乱神的了,大家回到科学社会来……”
岳青峰也看着他笑道:“我们说的本来就是科学。平行世界,多重宇宙理论你懂吧?在百纳被多重宇宙理论中,我们的宇宙中就像一张拼接在一起的百纳布一样,都处于同样平行的位置。而在百纳被多重宇宙里,每个宇宙理论上都能找到无限多的与之相同或相似的平行空间……”
“不,我不懂,我是学艺术的!我从高中起物理就没及过格!”这些科学理论听着简直比封建迷信还要可怕,谢仗青惨声打断岳青峰的科普,终于扒下了大胆儿的伪装:“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想拯救你。想完成你的心愿。想要你也像其他世界的你一样改信我。”连念初在这房间里第一次开了口,隔着岳青峰的轮椅,向他生出了修长柔软的手。食指尖上绽放出一朵雪白的莲花,在空中摇摇曳曳和岳青峰手中那朵几乎完全相同,只差花梗是生在指尖肉里的。
连念初掐断花茎,将花递给他,剩下的一点断茎收回指腹。轮椅上的光芒虽然幽弱,却将那朵花、花茎与指尖相连之处照得清清楚楚,花茎收回指尖肉里的动作更是像被慢镜头拉长了无数倍。
怎么看都不像魔术,人手里居然真的长出莲花啦!
在唯物主义的百纳被平行宇宙和古代文人最爱的神仙下凡帮自己拍片子之间……他能哪边都不选吗?
谢仗青战战兢兢地问:“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烦恼的,就是拍真人秀差个演员。这也不要紧,反正我们节目的台词都有编剧写,表现得不好了我再指导指导重拍几遍,用不着大神亲自下场……”
刚乍着胆子推托了一句,手上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岳青峰替他接通,开了外放,就听到一把沉郁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含着歉意说:“抱歉啊谢导,我家里出了点事,这次节目不能跟组了。我现在已经在回程飞船上了,我知道这回是我不地道,不过小丁我给你留下了,你知道,这几期节目她写得也挺出彩……”
谢仗青的脸比轮椅还要绿,恨不能骂死这个关键时刻下他链子的总编剧。可当着连念初和岳青峰,他怎么也要表现出风度来,冷笑着说:“老宋啊,咱们俩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也不用说这种骗别人的东西。你家累重,我能明白,但是你也要知道咱们这一行里的规矩,你这么生蹲我,将来就不怕别人想用你时就想起你今天干的这事吗?”
这群混蛋背地里都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当着他的面儿还卖惨?他眼前要不是还挺着俩平行宇宙来的外星人,得为国……为本世界保持体面,今儿他就得给宋宁放开了锻炼锻炼肺活量和词汇量,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艺术生!骂起战来!也不比文科生!差!
撂了电话之后,他深吸了口气,还想再装一会儿,副导演的通讯又打了进来。他顿时连腰也挺不直了,接通电话之后苦笑道:“老许,你也要走了?在哪儿呢?行了,走的也不差你一个,你要是还在酒店里就等我一会儿,咱们这么多年哥们儿,我最后请你吃一顿,以后恐怕想请也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