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起身朝张湛行礼,张子孝不喜欢繁文缛节,直接道:“古人云,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一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从前朝开始,郡守、二千石便要挑选吏民中的贤士,每年推举二人入朝成为郎官,是为孝廉。”
“新室以孝治天下,亦是如此,不举者有罪!”
一听跟举孝廉有关,萧言面色有异,看着对面的第五伦,心中大疑。
他早就听父亲萧乡侯说过,今年的孝廉有二,一是他萧言,另一个则是在郡里挂着”门下史“一职的王隆,名单都报上去了,走了流程,十月份就能入朝做郎官。
如今张湛召他们前来,应是正式公布,景丹还可以说是教化之吏有资格旁听,将第五伦喊来作甚?
莫非是张湛不知哪根筋搭错,要让第五伦顶替他们其中一人?
如此一想,萧言不由恼怒起来,倒是像极了那天宴会上隗嚣讽刺的,猫头鹰按着脚下的腐鼠,只以为凤凰要与之抢食!
万幸,赶在他发作前,张湛将话说完了。
“然而今年有所不同,陛下有诏,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新室建国十载,今年要广开进贤之路,选拔豪俊文学之士,好让贤能稽参政事,祈进民心。于是今年改孝廉二人,为特科四人!”
“特科?”
在座四人面面相觑,原来早在前汉时,这察举制除了孝廉为常科外,还不定期招收特科。诸如贤良方正、贤良文学,甚至还有有明经、明法、尤异、治剧、勇猛知兵法、明阴阳灾异等……大概相当于特招的特长生吧。
王莽却是将改革的刀挥向了仕晋之途,将特科与常科结合,弄出了前所未有的“四科取士”来。
“天子令二千石举治下吏民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语、明文学者各一人。”
“一曰明文学,王隆,汝学通行修,颇有文章之能,可为之。”
王隆已经从他的文学世界里缓过来,起身应诺,从那篇赋就能看出,确实是实至名归。
“一曰通言语,萧言,汝家世代贤良,经中博士,又能直言极谏,可为之。”
前两个还好,但什么“直言极谏”就八竿子打不着了,莫非指的是他善于抬杠?萧言显然是依靠族望阀阅才入的。
萧言只默默拱手,看得出来,他对这安排极不满意。
“一曰通政事。”
张湛看向他一直信重的景丹,自己一直承诺孙卿一个郎官正途,如今算是实现了。
“孙卿,你在任文学掾期间,明达法令,足以决疑,又能案章覆问,文中御史,可为之!”
景丹应诺,感慨良多,他读完太学后射策不中,又因在师尉郡被大宗压制,难以出头,便毅然离开故乡,到列尉投奔罕见的清官张湛。
虽然做了三百石曹掾,可终究不是仕途正道,景丹还是渴望一个察举,成为郎官,以后才能独当一面,去当个县宰。
“一曰有德行。”
张湛看向第五伦,说起来,虽然久闻其名,但这还是张郡尹第一次见第五伦。
却见此子身材不高,却有几分气度,年纪是在座四人中最小。再想到景丹对他说起,当日长平馆中第五伦的言行,更多了几分喜爱。
最后这个名额,张湛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专门留给了第五伦。
“第五伦,你德行高妙,志节清白。孔子有言,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以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这德行一科,汝可当之!”
张湛语速很快,目光一直盯着第五伦,生怕他拒绝。而一旁的景丹亦然,眼睛朝第五伦频频暗示,让他快些应下,唯恐这小子又来个三辞。
第五伦微微张口,还不等他说话,一旁有人却忍不住了。
萧言忽然起身拱手,掷地有声:“小子才干浅薄,这通言语一科,实在是当不起,郡尹还是另请高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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